“何须与他理论。”
江鹤隐去面上的不怠,立于人前,不矜不伐的朝各位英雄拱手,正义凛然道,“启泉教一向作恶多端,如今更是公然叫嚣武林盟,我江鹤自十五年前接任武林盟主至今,从不曾受过他人如此污蔑。”
“恰好诸位豪杰都在,可在此做个见证,今日我江鹤在此立誓以武林盟的名义讨伐了启泉教,除去邪道,还武林一个太平。”
江鹤坐久了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势,铿锵有力的说完之后,有些偏向武林盟且耳根子软的,毫不意外的被他的这番言语鼓动。
人群中不知谁先说了一句,“誓死追随盟主,讨伐启泉教,还武林太平”
游荡武林的,从来都是草莽匹夫多些,这些人向来没什么主见,有人先开了头,断断续续的便响起了跌宕起伏的讨伐声。
当然,武林中也并非所有人都以江鹤马首是瞻,也有些心思缜密静观其变的,像一些德高望重的门派掌门,他们在武林中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只是却都像在看戏一样,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殊千夜在众人激昂的讨伐声中,轻声嗤笑,淡淡开口,“怎么,武林盟主恼羞成怒,要当着众人面前杀人灭口不成”
他自知为邪魔歪道,所以说话一向毫不留情。
江鹤闻言怒道,“放肆,我乃一盟之主,掌天下武林之事,岂能任你随意污蔑而无动于衷。”
殊千夜见他一副抱屈衔冤的小人嘴脸,眼底轻蔑更甚,似笑非笑,“是不是污蔑,你敢和祁家主对峙吗”
他声音依旧轻飘飘的,不见丝毫波澜,但说出的话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话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武林豪杰都面面相觑,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反应过来之后,有人按捺不住,率先问道,“你说的祁家主,可是善医祁渊”
殊千夜大方点头,“不错。”
这一下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善医祁渊,在座的武林豪杰,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但殊千夜为何突然提起他,并且还说什么对质
有人百思不得其解,有人却似乎参透了什么,却又下意识的摇头。
片刻之后,一老者出声问道, “莫非他还活着”
殊千夜盯着众人看了一圈,却是转头,看向靠在席安身上的祁渊,语出惊人,“祁家主,别来无恙。”
众人闻言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大惊失色,忙将目光都移到了祁渊身上。
江鹤气定神闲的面色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却又瞬间稳住。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先出声道, “祁家主早在多年前便已逝世,你以为,随便找个人,便能冒充他吗”
唐守丰撑着重伤的身体,附和道, “盟主英明,在场众人中与祁家主相识的想来也有不少,且看此人,蓬头垢面,肮脏不堪,在想想祁家主生前是何等的风姿翩翩,气度不凡,便是不惑之年,也绝不会是如此模样。”
是啊,唐守丰的话让众人想起了多年前名扬江湖的祁渊,确实和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天差地别。
“我会沦落至此,难道不是拜唐堡主所赐”祁渊自台阶上慢慢的扶着石柱站了起来。
他大限将至,行动间颇为艰难,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开了口。
而后一点点拨开脸上灰白色如杂草般的头发,那暴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深深的褶皱,和被寒风吹开的裂纹,这样一张被岁月凌迟的脸突然显露与人前,比八十岁的老枢还要吓人。
祁渊在人群中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他隐去眼底的复杂,开口, “慧静师太,何帮主,徇守兄”
他还叫了许多名字,看着那些隐在记忆中经年未见的人,哽咽道,“十五年了,不知可否还认得在下”
时间似乎静止了,那被他点名的几位前辈还未反应过来,却是先有人在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到往日的痕迹,大惊道,“是祁家主,此人的确是祁家主。”
他一人刚喊完,便见那起先还端坐着的慧静师太已然起身,她握着佛珠走到祠堂门前,向着不人鬼不鬼的老者鞠了一礼,说道,“祁施主,你的大恩,贫尼自不会忘。”
这句话一出,无疑确定了那人就是多年前惨遭灭门的祁家家主祁渊。
祁家主没死,那他这么多年在什么地方又为何会出现在唐家堡内众人的心里几乎瞬间便涌起了这些疑问,于是都在一瞬间将目光转到了唐守丰的脸上。
他们可没忘记这三人起先在祠堂内的生死搏斗。
唐守丰被这么多人逼视,难免有些慌乱,嘴皮子动了动,却又找不出托词,便只能装傻。
殊千夜看戏看得认真,却还嫌不够乱似的,轻蔑的目光飘过江圣泠,嘲讽道, “江少侠,如今可还认为你的父亲是无辜之人”
他这话问得奇妙,毕竟今日所发生的这一切,到现在也不曾与江鹤扯上任何关系。
江圣泠皱眉,想起殊千夜方才污蔑父亲的言语,以为父亲和祁渊曾有过什么过节,他自然也听说过善医祁渊,知道那是个德高望重的人。
可江鹤慈父的形象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已久,江圣泠又如何会被他人的三言两语所打动,便拱手向祁渊拘礼道,“我不知前辈为何会出现在唐家堡中,家父向来奉公守法,并非不仁不义之人,若曾与前辈起过冲突,想来这此间多有误会。”
“误会咳咳咳”祁渊闻言一口气没喘上来,又陷入了激烈的咳嗽中,急促而猛烈,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众人听的心惊。
却见那殊千夜竟又开了口,“诸位想必都在猜测,祁家主为何会出现在唐家堡不如让本座来为你们解答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