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狠狠地咬着牙,心里正在疯狂咆哮,将他毕生所学的脏话都在循环播放。
但这并不能阻止住自己走向走廊另一头那个男人的脚步。
现在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依然在做作扭捏地靠近那个男人。因为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意识还没能和身体融合,程越就不能掌控这具身体,于是这身体就尽职尽责地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勾引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生了一幅好皮相,凤眼狭长,眉飞入鬓,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迷人的斯文败类。
此刻,这个斯文败类正微微勾着一点唇角,玩味地看着程越。
“你来了”程越听到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是他很熟悉的自己的音色,但这音调实在是腻歪肉麻,还带着些黏糊的哭腔,仿佛是被掐着脖子的鸡发出的临死惨叫,“我真”
真什么真,闭嘴啊。
程越咬牙在心里焦躁地喊,没想到,这一声吼出来,他居然真的就闭嘴了。
程越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他慢慢有了五感,大脑似乎也能轻微地操纵肌肉了。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克制自己张嘴,于是下来那句“我真的好怕”并没有能说出来。
成、成功了惨叫鸡终于闭嘴了。
程越心中一阵狂跳,赶紧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命令身体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他好像快要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了。
再快一点。
要是不够快,五步之内没有完全掌控这具身体,他就会一崴脚然后扑进这个男人的怀里。
这个男人名柏良筹,算是他名义上的小叔子。按照原本的剧情,他这一跤摔进小叔子的怀里,这叔嫂二人就要迅速地看对眼,从此勾搭成性,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搞出一系列臭不要脸不堪入目的事。
程越想想就窒息,现在就要阻断这一切的源头。
不听话的腿又往前迈了一步,程越咬牙咬得额头青筋暴起,表情不自觉地就变得狰狞,就和他现在要冲上去吃了柏良筹似的。
柏良筹见他这样,微微皱了皱眉,说“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柏良筹就在朝着程越走来。
程越只觉得后背发麻,身体都绷紧了。
一步,两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不完全受控制的身体正在跃跃欲试,疯狂地想要扑进柏良筹的怀里。
最后一步,他们已经近在咫尺,柏良筹那个不要脸的败类已经相当主动地对着他小嫂子张开了手臂。
这一瞬,程越头皮狠狠发麻,那要命的知觉终于到达了双腿。
程越差点哭了,也来不及高兴,猛吸一口气,突然急转弯,将自己的身体扭了九十度,直接和柏良筹错开。
但要回头也来不及了,程越只能一头撞到了旁边的墙上,“咚”的一声闷响,程越被撞得一脸懵逼,粘着墙,半晌没动静。
程越
柏良筹
痛觉从神经末梢一路传递到大脑顶叶,让程越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
但痛感过后,程越异常兴奋,他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各种婊里婊气的表演,简直都要吐了,现在,终于,他彻底掌握了具身体
程越热泪盈眶,差点没忍住把心里的脏话甩柏良筹一脸。
程越是激动了,而被他突然撞墙行为吓了一跳的柏良筹怔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开口“你”
刚说出一个字,程越就像是被吓炸毛的猫似的,立刻弹跳后退,表情瞬间变冷漠,无情地打断了柏良筹的话,说“我近视,八千多度,一米以内都人畜不分。”
柏良筹
这是骂谁呢
柏良筹顿了一秒,又说“你”
程越再次毫无感情地打断道“柏先生,我想过去,你能让一下吗”
柏良筹微微启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虽然他没见过程越几面,但多少知道程越风评很不好。刚才程越那么巴巴地朝着他过来,分明就是有什么意图,他本来打算顺水推舟,谁知道这会儿程越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刹车,实在是让人莫名其妙。
柏良筹气有点不顺,皱着眉再次开口“你”
程越又一次无情打断,道“不好意思,我脑子也不太好,是水泡型脚气真菌感染大脑皮层导致间歇性癫痫以至于四肢机械性抽搐不止。”
柏良筹目瞪口呆,看了半天程越一本正经的表情,竟然被程越给气得笑出了声。
程越看着斯文败类笑,自己也冷笑一声,说“会传染,柏先生还是离我远点。”
柏良筹笑了半天,心情很是不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半天程越,也没有深究他的怪异举动,立刻就恢复了假惺惺的风度翩翩,倒退到了一个礼貌的距离,说“祝君早日康复。”
程越面无表情,道“嗯。”
柏良筹依然意味深长地看着程越,侧身让开了路,还优雅地伸手对程越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越连礼貌的笑容都没有给,只是微微一点头,迅速地错过柏良筹往前走。眼角余光扫过柏良筹,程越瞄到了柏良筹满脸的戏谑。
估计心里是在笑程越,绝没有什么好词儿,不是“欲擒故纵”就是“又当又立”。
程越顾不上自己多丢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大跨步从柏良筹身边走开,他还能感觉到柏良筹的目光像是灼热的光束在自己的身上,他迅速下楼,拒绝再和柏良筹出现在同一空间。
走到无人的角落,程越才疲惫叹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脸,正视了自己之前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他真的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