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牢房, 蛇虫鼠蚁在地上爬着, 昔日贵女甄皎身着囚服,衣衫褴褛,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
平日里恶声恶气的牢头,今天异常兴奋, 手里拿着鸡腿和狱卒说话。
她们这些犯人的食物也好了不少, 至少有荤腥了, 甄皎抢了一片肉片, 细细的回味着,眼泪喷薄而出, 以往在家, 她最不爱吃肥肉了, 看着就想吐,现在有那么点荤腥, 就好似烧高香了。
好不容易吃完, 牢头进来又甩了她们几鞭子, 把碗收走了,甄皎想多喝口水也只好忍着。
那牢头一边走还一边道“若不是宁王和安宁公主今日大婚,今天咱们哪有加餐呀。安宁公主还真是深得陛下信任, 那嫁妆简直是我毕生见过排场最大的了。”
另一狱卒还在附和。
甄皎的心又一次的坍塌了,她没想想到会变成这样,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狱卒们说话的声音飘远了,无非是在说这场婚礼多么盛大,宁王和安宁公主多么相配, 皇上又是多么宠幸安宁公主。
凭什么呀甄皎心想。
那个庶出的贱妇为何就一定过的好,明明她才是嫡女啊,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此时谁还会管甄皎,大家都在为安宁公主甄珠的婚事祝福呢,这是甄珠第二次成亲,这次成亲却十分踏实,宁王是她见过的,二人脾气性格都相投,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宁王掀开盖头,二人对视一眼,甄珠从宁王眼眸里看到了惊艳,抿嘴一笑,自此夫妻敦伦,好不和谐。
次日去跟李锦请安,李锦笑言让二人起来,甄珠笑道“陛下如今婚期也临近了,臣妹和王爷一定常常进宫,保管把这婚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是的,李锦也选定了皇夫,舍弃了崔家黑郎,选了崔家玉郎,听说此人才学品行皆是一等一的,甄珠去查探过,人家虽然在家中是幼子,但也不是那等娇惯了的人,据说性子有些活泼,这样配李锦正好。
因李锦从小当世子养,喜怒不行于色,心机城府更是佼佼者,过于沉稳了,若再找个闷头闷脑的,二人岂不是相对无言。
李锦面上倒是淡淡的“你们新婚燕尔的,倒不用太操心我。”
和宁王拜完李锦,二人携手回家,她的公主府权当自己的另一个家了,如今她既是宁王妃,又是安宁公主,女子中除了李锦,也就是她了,身份尊贵。
回到宁王府时,甄家姻亲也都来了,原本她是甄氏女,是要归宁的,但她又有安宁公主的身份,所以只好让她们过来了。
甄恪此时也娶妻了,其妻温柔贤淑,和恂哥儿媳妇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相处还是很融洽的,甄珠也放心了。
朱氏年纪大了没来,焦氏虽然来了,但不敢多言语,蒋姨娘带着小侄子过来了,小孩子长的很像恂哥儿,听说这孩子野的很,敢拔他爷爷东平伯的胡子。
甄大奶奶说起来都觉得好笑“爹平日对相公和小叔都严厉的很,对他倒是纵容。”
大家想起东平伯的模样,都忍不住发笑。
这次甄湄未到,甄大奶奶私下和甄珠说“原本靠着姐姐和咱们府做官,可惜二姐夫这个人志大才疏,政绩不大好,还犯了事儿,宋家原本对他们这房也就那样,爹特意没让她来,否则来了又是让三姐你徇私。”
于东平伯来说甄湄甄珠都是庶出不假,理应同等对待,但出身只是一个起跑线而已,后来的发展也是靠自己。
人趋利避害几乎是本能,再者二女儿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成日怨天尤人,从不实干,她也不喜欢。
“这事儿我知道了,皇上马上也要大婚了,天下怕是要大赦了。”
大赦天下,那甄皎可能会被放出来,甄大奶奶脸色一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一想到那几年,她连孩子都不敢怀,生怕被人下药,活的战战兢兢,她就恨死甄皎了,可最恨甄皎的不是她,而是焦氏。
原本以焦氏的身份,生下儿子来,在内宅也不至于如此,所以她越发恨甄皎了,甄珠也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她没那么圣母以德报怨,甄皎做的错事太多了,不得不罚。
女皇大婚,全城轰动,宁王夫妻头一个进宫喝喜酒,受到瞩目,甄珠看着宫里已经开始有女侍卫了,不禁更欣慰。
情况正在慢慢变好,也许不能一蹴而就,但只要慢慢来,就一定会变好的。
女皇今日难得一见着了红装,仿佛一个美娇娥,皇夫也不愧为玉郎,生的器宇轩昂,如芝兰玉树般,甄珠想自己的脸上一定带着老母亲般的微笑。
不过她没想到此时看着帝王夫妻二人这般和谐,私下却闹的厉害,崔玉郎轻轻挠了挠李锦的手“陛下,你怎么不多笑笑”
李锦满脸问号,拿来的男妖精
这就是甄珠口中的崔玉郎,什么人品好呀,像个小混混,李锦都有点后悔了。
偏偏大婚,她也不好说什么,上有所行,下必效之,若她呵斥崔皇夫,恐怕崔皇夫以后的日子也不算好过了,故而她拿出一贯淡淡的模样。
崔玉郎早就仰慕李锦多时了,所以使尽浑身解数惹李锦注意,在搞定李锦前妻安宁公主后,又接着搞定了宁王,在这二人面前那是规行矩步多时。他深知女子为帝辛苦,没想过要干涉朝政,只想留在他身边好好照顾她,他是家中幼子,反正也不要承担什么崔家重担。
也许李锦早已不记得,她当年还是镇西王世子时救过一个瘦弱的青年,于她而言那不过是顺手而已,于崔玉郎而言,当年只是想谢过救命恩人,后来知道他是女子后,又实在是佩服仰慕,满心眼里都是她。
爹娘说男人做了皇夫,日后怕是没什么出息,可他要什么出息,他只要她过的好便罢了。
夜幕降临了,情人呢喃让远方的小雀儿都羞的叽叽喳喳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