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谦和祁远前后脚进了男厕,陶安然被俩人挤在中间,一进门就对上已经在里间呼吸了五分钟臊臭气、正憋得满脸绿的同胞们。
祁远心无旁骛地解裤子,顺便扫了一马当先的赵翔一眼,没言语。
胡谦笑眯了一双眼,“翔子,你们哥几个跟这儿憋大呢”
赵翔盯着祁远,视线挪了下又落在陶安然脸上,“有种你过来。”
陶安然肩膀一侧就要越众而出和赵翔正面刚,结果还没等他越出来,就被祁远拉裤链那只手给挡住了。
陶安然:“……”
“对外都是高二六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祁远道,“一顿烧烤半瓶酒的事,揭过去,怎么样”
没等赵翔言语,陶安然冷淡的声音已经落了地,“不怎么样。”
赵翔错愕地看着陶安然推开祁远的手,迎面走过来,面无表情对自己道:“要打就打,别废话。”
他这狠话一放,赵翔立马就高|潮了,指着陶安然冲祁远嚷:“这可是他说的!”
陶安然把校服拉链往上一拽,“我说的,来吧。”
赵翔嘎巴捏了下拳,气势相当冲,却没立即动手。
祁远看了眼陶安然,反身把后面半敞的门关上了。
一时间,厕所里让人颤抖的味道更浓郁了。
陶安然盯着赵翔那张几乎看不出肤色的痘痘脸,有种要等出天荒地老的感觉,只差一个挨一个帮他数青春痘了。
胡谦没想到他同桌隐藏在文化人外表下的是一枚桶之魂,登时一颗头变成别人三个大,蒲扇样的大手噌地往前一伸,拦在了陶安然前面,正要开口和稀泥,却被祁远抢了先。
只听祁远对赵翔道:“这会儿在教学楼里茬架,要招不来老师我跟你姓。你要觉得记过挺好玩,拿我陪你玩。你要不愿意玩,我就给你提个建议。”他顿了顿,“下礼拜体活课约场球,规则你们定。输了陶安然认栽道歉,赢了这事儿翻篇。”
赵翔垂了眼,暗自盘算,陶安然没吱声――不是不想吱,而是校服后摆被胡谦死死地拉住了。
这货不但拉得紧,还掐住了他一块肉,让陶安然那一瞬间差点一肘子怼过去。
“行,我同意。”李浩在后面举手,慢吞吞挤过来,胳膊肘碰了碰赵翔,“我没那本事,还不想记过,而且我他妈真快熏吐了。”
李浩瘦高的体型和他自己桌斗里藏的那筒竹签活似拜把子兄弟,窄瘦的脸上总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定。
淡定兄身披富二代光环,稳坐年级倒一宝座,连祁远和胡谦这种正经八百的学渣都望尘莫及,乃是渣渣中的王者。
但渣归渣,李浩平时包吃包喝投喂群众所获得的力量不可小觑,一般情况下,只要他发话,大部分人都会点头。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吃人嘴短的胡谦。
李浩一表态,胡谦立马就在旁边拉大旗作虎皮,恨不得敲锣打鼓再吆喝两嗓子。
两个人这么一和稀泥,后面人再跟着附和,赵翔终于扛不下去,妥协了。
一串人排着队离开臭炸天的厕所,带着一层说不上来的“丧”挤进了高二六的后门,熏得守门人员张天桥一哆嗦,捏着鼻子问李浩:“你们是他妈炸茅坑去了么!”
李浩高深莫测地一笑,转身时冲胡谦飞了个媚眼。
胡谦龇出一排白牙,顿时领会精神。
陶安然回头的刹那,明白了,原来李浩就是赵翔小团体里面那个“内鬼”。他看着李浩的后脑勺,有点纳闷,没能理清人物关系。
由于陶安然进高二六的时间不长,他本人又没有融入集体的意识,结果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谁和谁是虚假繁荣,谁和谁是八拜之交。
不过他今天搞明白了一点――不管他以前对胡谦和祁远是什么态度,以后他们仨在外人眼里肯定是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体活课后面连着一节自习,不然赵翔也不敢明目张胆在厕所里堵人。
上课铃一打,后面祁远就给陶安然递过来一张纸条。
出乎意料的,这张小破纸条竟能看出点赏心悦目来。
因为力透纸背的潇洒字体,陶安然耐着性子把那一行字看完了。
纸上写道:“赵翔家里有关系,能不惹事就别惹。下礼拜球赛有大桥,你上不上场都行。”
祁远手里转着中性笔,一圈又一圈,盯着陶安然的背影,盯了半分钟,又觉得没什么意思,重新点开手机,玩贪吃蛇去了。
自习课后,胡谦趁陶安然收拾书包的间隙,往后瞥了眼赵翔,见这逼已经扛着书包滚出教室,才碰了碰他同桌,说:“赵翔那欺软怕硬的傻逼,不敢明着跟老祁杠,就挑你软柿子捏。”
陶安然一挑眉,你说谁软柿子
“别不服气,真的,要不是老祁往厕所里一戳,你铁定是出不了那扇破门了。”仿佛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胡谦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陶安然耳朵边,“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老祁在咱五中那可是风云人物,数这个的。”
他挑起大拇指,十分真诚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