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柔不答,半晌缓缓道:“他不会这么做的。”
“的确不会,”成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越儿会囚禁他,让他失去一切,若是想起你的父母,恨极了,还会打他折磨他,但绝对不会伤及他性命。”
她的声音柔和一些:“他命不好,生在帝王家,换做任何一个地方,他这样的性子,这样的优秀,都本该用有快快乐乐的一生。”
成妃看向书柔,目光再次流露出怜惜:“柔儿,你命也不好,你这么好的女孩,本就该被疼爱的。”
书柔:“娘娘……”
“我该走了,”成妃温和地道,她站起身:“今天看见你,我很开心。”
元越转身就要出去。
成妃缓缓道:“来不及了。”
元越脸色大变,甩袖朝外大步走,一个亲信这时快步进来:“殿下,太子殿下被刺杀了。”
成妃握着笔的手一颤,字迹整齐的经书上留下一个破碎的浓厚的墨点。这本经书毁了。
元越死死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狰狞。
“凶手已经自伐。”亲信犹豫道:“那个凶手……是……书……”
“闭嘴!”
元越仿佛听到什么让他极其恐惧的事情,他猛地推开那个亲信,疯一般地冲出去。
太子府外――
章无曰摇摇头:“傻姑娘。”
楚漠厌恶地看他一眼,抬步往外走。
“王爷这是何苦,”章无曰微笑道,“我们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这条路的不是吗”
楚漠冷漠地看着他。
突然想起昨天书柔对他说的话――
“爷,请让我去吧。书柔不是一个好姑娘,我已经对不起了太多人了。但就算是坏姑娘,就是四处亏欠,这辈子也有一个想掏心窝子去对他好的人,哪怕需要用整个生命去换,这也是值得的。”
楚漠当时其实并没有答应她,直到书柔后面说的话。
她说:“就算是不被所有人理解的感情,哪怕你爱着的那个人不明白,但还是要做,一定要去做。我知道别人不会懂,可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明白的是吗”
楚漠当然不明白。
楚漠这样的人,他爱的方式就是从来都是得到,在他看来,不把那个爱的人牢牢地掌握在手上谈什么给他幸福那人若是离得你远远的,你便是要在他需要时给他拥抱都给不了。所以,既然爱,就必须得到他。这才是楚漠的方式
但他也的确不想干涉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关于这个他再清楚不过。
楚漠收回思绪,看向不远处的一道白墙,突然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来和我比。”
他转身朝外走去。
章无曰站在原地,狭长的眸子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许久他才喃喃道:“他居然骂我……”
许逸一路急赶,身影飞跃着穿梭在楼宇间,很快一路上的景物都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到达太子府的时候,门口已经沉默而整齐地列起了成队的守卫,许逸一咬牙便要往里硬闯,然后在动作前被一双熟悉的温暖的大手紧紧搂着了他的腰。
许逸怒道:“放开我。”
楚漠拉着他的手:“我带你去见她。”
许逸绷紧的身体一顿,半晌开口:“你为什……”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你为什么不救她
许逸话到了嘴边也知道自己蠢。
他垂下眸子,静静地听着耳边的鹤唳般的风声。
楚漠带着他到了一扇门前,许逸抬起手,他知道门后是什么。
在推开门前那一刻,他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那是元越。
男人的嘶吼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书柔真的死了。
尽管一路上不止一次担心过,但直到这个时候许逸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件事。
他忽然想起那晚篝火旁的青年和少女。元越潇洒而满怀深情的表白,书柔大方而娇羞的直露心迹。
――那其实还是不久前。
然而现在一门之隔内,元越痛苦的声音再也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许逸缓缓地倒退下阶梯,步子一不小心踩空,摔倒之际被楚漠一把抱住。
许逸恍惚地看向他,许久垂下眸子慢慢道:“我没事。”
王权交替仿佛是瞬间的事。
太子死于前来寻仇的洛水族遗女之手,而二皇子元越亲手处死了凶手。紧跟着这场风波的是元于的病逝。在鹭国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中,二皇子元越临危受命继任王位,又很快同昱国签订了边境友好契约,给早已疲于战事又对时局担忧的人们打下了一剂定心剂。
三年后,江南――
许逸站在楼上,从上往下看,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归来的男人正大步地朝他这边赶来。
许逸笑了笑,突然想起昨晚楚漠去赴的酒宴,以及那群依偎着楚漠的柔若无骨的女人。
他眯了眯眼,突然刻意学做那群女人的腔调,扬长声音:“爷――”,
楚漠抬起的步子一顿,仰起头看着等待着他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