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祁欢在傅予湛的督促下苦兮兮坐在竹林里练琴。
照傅大人的意思,即然不乐意学那些尔虞我诈的权术,琴棋书画总要学一学,将来总也能派上用场。
祁欢拨了下琴弦,不以为然:“这些能派上什么用场难道朕堂堂皇帝,还要靠抚琴作画为生么”
傅予湛不答,只翻开琴谱看着她学。
皇后在世时最好礼乐,祁欢陪伴左右时,耳濡目染,也懂一些音律,弹起来不说绕梁三日,倒也可以入耳。
一曲弹罢,祁欢沾沾自喜地扬起头等他夸赞,一双杏眼微微弯着,甚是欢喜。
傅予湛弯了下唇,正要说话,竹林外不远处响起箫声。
音域婉转低回,情思悠远,而且......颇为耳熟。
几乎立时,祁欢转头看向傅予湛。
这是当年中秋宴上祁凝演奏的曲子,再之后,她就当众同傅予湛表明了心迹,随后展开了为时半年的高调追求。
祁欢听着这曲子,就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祁凝哪里有变,从头至尾都仍旧是那个张扬霸道的丰宁公主。
一旁的傅予湛倒是瞧不出脸色变化。
一首曲子结束,祁凝身边的槿枝拨开竹叶走过来,悠悠行了一礼:“太傅大人,我们公主有请。”
姿态不卑不亢,同刚回宫那段日子相较甚远。
祁欢眯起眼:“她有何事不如朕也去听听,或许为她做个主。”
槿枝笑了声:“我们公主刚回京时曾请教太傅大人一个问题,约见了几回都见不上面,公主只有趁这在宫外,亲自来问了。只怕这事儿陛下帮不上忙。”
祁欢面色一顿。
她倒不知,两人有过来往。
傅予湛没什么异常反应,抬头看了槿枝一眼,放下手中杯盏。
“带路吧。”
槿枝欢喜地一福身:“是。”
“此处也有些暑气了,陛下先回去休息吧。”傅予湛说着便要站起来,祁欢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
对上他坦荡的目光,祁欢反倒不知说什么了,只是心中忽然有个一闪即逝的念头,有些不安。
“你回来同我解释么”
傅予湛默了片刻,不答,只示意良言送她回去。
......
回寝宫的路上,良言一脸复杂地跟在后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宽慰她。
太傅明显同丰宁公主有些不可说的秘密,如果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中,迫于无奈从了她可怎么好。
陛下马上都满十九了,何时才能成亲啊。
唉,可怜的陛下,现在该不会在抹眼泪吧。
良言越想越觉得心酸,愤愤道:“陛下说得对极了!世间男子都是大猪蹄子,太监跟太傅都不例外!”
祁欢正埋头抄小道,闻言分神回头:“嗯你说什么”
良言愤懑道:“太傅啊!他竟然私下里同丰宁公主有来往!还当真您的面去见他!”
祁欢摆摆手:“如果傅予湛真的肯见她,祁凝何必找到我跟前来。捉贼捉赃,你这些话留着等听完了墙角再骂。”
说着话,她拨开跟前那株竹子,眼前赫然是祁凝所在的静欢亭。
她正倚在石柱旁,焦灼地望着另一头。
良言轻轻啊了一声:“您要听墙角么”
祁欢扭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一会儿,槿枝领着傅予湛走了过来。
还隔着十来步远,祁凝已经迎了上去,开门见山道:“郑太师已经同我说了,这个皇位这个天下,甚至你这个帝师,都该是我的。祁欢只是暂作我的替身稳住局势。我既回来,你准备何时拿出那份密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