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孟秋倒了杯酒,往里头加了几个冰块,自己喝了一口,抿了抿嘴:“陶小姜今天很大方呀。”
陈非誉笑了笑,但没搭唐孟秋的茬。
俞白倒是被唐孟秋青春年少的故事给震住了,唐孟秋给他递了杯酒来,他也接住了。
唐孟秋颇为欷[:“岁月真是很不饶人。小同学,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知道,life is a bitch ,so learn to fuck it.”
“小唐哥!有人叫你!”小王端着托盘,顺路过来叫了一声唐孟秋。
唐孟秋把酒喝完,搁下酒杯,拍了拍陈非誉的肩膀,冲俞白招了招手:“走了啊。”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对陈非誉说,“来都来了,十点多要是还没走,就上去唱会儿,你也好长时间没来了。”
陈非誉看着唐孟秋,没点头,但语气比刚刚要松动了些:“到时候在看。”
唐孟秋走了,俞白呼地松了一口气,唐孟秋倒给他的酒他也没喝,推到了一边。酒吧里温度很高,俞白脱掉了笨重的冬季校服,里头穿的是陈非誉的卫衣。
陈非誉催促小王:“尽顾着上酒,我点了那么多吃的怎么还没好呀,一下午都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哎呀你体谅一下,我们这是个酒吧,不是餐吧,你他妈把后面的小食单全勾了,还不给我们厨房一点准备时间,有没有天理了。”
小王嘟囔着先送上来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很快又走了。
陈非誉和俞白谁都没先开口说话,直到食物送上来,两人默不作声地把所有的食物吃完,然后让侍应生把餐盘撤下。
陈非誉把他点的酒排开,摆到俞白跟前,说:“喝吗”
酒吧的灯光昏暗迷离,在这样晦暗不明的光线下,陈非誉的脸好像被染上一层胶片滤镜,俞白觉得自己好像和他隔得很远。
陈非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俞白答话,便开始介绍起他点的酒:“这杯颜色很淡的是martini,这个杯口有一层盐边的是margarita,红色的这杯是manhattan,橙红色这杯分层酒是tequila sunrise,香槟色的这一杯是death in the afternoon,粉红色的这杯是shirley temple。这些都是调酒,还有纯酒,刚刚唐老板打开的是瓶龙舌兰,还有瓶波本威士忌。”
俞白的目光从这些漂亮的酒面前扫过,然后落到陈非誉的脸上,他对这些莫名其妙的酒一点也不感兴趣:“你是什么意思”
陈非誉托着腮,目光有些散,像是不知聚焦到哪一处:“唐老板说,等你长大了,经历过更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会觉得现在的烦恼不算什么――但我觉得这个比较标准不太对。在没有经历过的时候,是不能够用过来人的视角自我宽慰的。我不会因为那些还没有经受过的痛苦磋磨,就告诉自己,现在的痛不算什么,对吧至少现在的痛,是真的痛。”
陈非誉推了一杯酒到俞白跟前,tequila sunrise,特基拉日出,漂亮的橙色分层酒,像太阳要喷薄而出。
陈非誉也勾了一杯酒到自己的手里,death in the afternoon,午后之死,普通的香槟色,没有一点儿花哨。
陈非誉熟稔地喝酒,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甚至有时候,我们会做这样的事情,比如说你听到了唐老板的故事,发现唐老板当年比你更惨,然后就从旁人的悲惨遭遇里,谋得了一点异化的幸,发出‘哦,我还不是最惨的。’的感叹。”
“不会。”俞白端起漂亮的分层酒,抿了一口,是橙子味的,俞白猜测,酒精度应该不高。
“唐老板是唐老板,我是我。”俞白又喝了第二口,“既然拿未来宽慰现在不可取,拿旁人的遭遇来开解自己,也不可取。”
俞白不太喜欢陈非誉这个样子,他在迷离的灯光里,好像随时会变成一把细碎的光,融进闪烁的灯影里。
陈非誉笑着说:“我会。”
俞白讶然:“你有什么需要拿旁人的悲惨来开解的事情”
用无知愚民连个解析几何都做不出来,来衬托他陈非誉双商拔群、卓尔不凡
陈非誉抿着酒,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问俞白:“今天为什么要一个人走”
俞白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把手里橙子味的酒喝完,才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待在那里没有意思。”
陈非誉眨了眨眼,又给俞白推了一杯酒过去,红色的manhattan,曼哈顿,仔细看,俞白才发现,这杯红色的鸡尾酒里还有一颗樱桃。
俞白尝了一口,酒香浓馥,口味偏甜,但酒精度应该比刚刚的那一杯高一些。
“你经常来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