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宁淮被她揪着衣领,想要伸手挣开,但在指尖触到她滑腻的手背的时候突然跟触到火一般缩了回去,脸颊立刻飞上两团红云,衣领还被她提握在手里,一时间进退两难,“公主,请您放手。”
宁淮个子比文子熹高了不少,她这样举着手揪他衣领也累得慌,文子熹见他羞得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哂了一声。
这矫情脸皮薄的男人,和前世一点都没变。
文子熹松开他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衣领,抬起精致的下巴,挑眉,“那么我再给你个机会,二见钟情。”
“我……”宁淮终于敢大口喘气,侧过头不敢去看眼前女子皎好的容颜,还未消化完那“二见钟情”四字,怀里便突然被塞了一盒东西。
文子熹把她带来的装着两方墨的锦盒塞到宁淮怀里,“这是我的定礼。”
“不许不收!”文子熹喝住正想把礼盒塞还给她的宁淮。
“今天就是这样,我得了空就再来找你。”文子熹觉得是得给这忸怩的男人一点时间好好消化她的情意,便望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宁淮一笑,回身走了。
她才不气馁。
宁淮呆呆站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怀里还抱着她送来的东西。
打开锦盒,立刻传来一阵墨香,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两方雕花镶金边的松烟墨。
“哟。这墨好!”
宁淮还未赞出口,旁边已经有人先赞了出来。
宁淮被吓得一抖,旁边一个已经换了便服花白胡子的小老头正伸着脖子瞧他手中的东西。
“李掌院,恕臣眼拙,您是何时进来的”
“这都到点儿了该回家了,见你这儿笙烟还站在外面,就知道你还没走,我过来看看。”李仁渚道。
眼睛直勾勾盯着宁淮手中抱着的墨。
李仁渚是翰林院的副掌院,官阶从三品,宁淮刚来还有很多事不上手,都是他在指点着教。
“我一时忘了。”宁淮轻摇了摇头,他才知道自己竟已不知不觉站了许久。
“淑阳公主送的”李仁渚指指宁淮抱着的锦盒,没等宁淮回答又道,“也是,只有公主才能拿这么好的墨出来送人,要是换了我,肯定每天都拿香供着舍不得用。”
“公主……”宁淮见他提起文子熹,面有难色。
“淑阳公主今日专程来翰林院找你,还是我接待的呢。”李仁渚拍了拍宁淮肩膀,“嘿嘿,你小子福气不浅呐。”
“何来福气。臣不过一乡野村夫罢了。”宁淮道,眸光有些黯淡。
“诶,你这圆玉湖一救现在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公主现在又是这般态度,还主动跑到咱翰林院来找你,你还在愁些什么”李仁渚疑道。
“公主金枝玉叶,臣不敢高攀。”
“由不得你喽,乡下小子一朝变成状元郎,状元郎再变成驸马爷,嘿嘿,佳话,佳话。”李仁渚笑道,又低头闻了闻宁淮抱着的墨,“我该回家吃老婆子做的晚膳啦,比这墨还香呢。”说闭,便捋着胡子走了。
留下宁淮默默盖上放墨的锦盒,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处理。
还给公主
她非得气得跳脚不可。
宁淮脑中仿佛出现了文子熹提着裙子跺着脚,怒红了小脸数落他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收了笑容,微皱起眉头。
送人
李副掌院似乎很喜欢这墨,但公主送的东西,下臣又怎么能随便转赠。
用了
他舍不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为了给母亲省点银子,用的都是最便宜的墨,写字时干涩又凝滞,陡然得了这么好的,一时还真不舍得用。
对了,母亲,估摸着派去的人已经把母亲接到了,应该正在进京的路上。
不知道县老爷知道他中了状元后又是怎样的反应。
宁淮想到了荆钗布裙的母亲,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镶金缀玉的锦盒,抿了抿唇,把盒子束到了一旁书架的最高层。
先放着吧,高高在上的物,又或者是人,他不敢钟情。
文子熹别了宁淮,走在回珠棋宫的路上,心情复杂。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知那闷葫芦响了没响。
论相貌身份,她哪点会让人不满意
恐怕只有这宁淮还扭扭捏捏。
既然他面皮薄,那她就厚一点。她就不信她敲不响这闷葫芦。
反正他是她的,他必须喜欢她。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皇姐!”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童音,文子熹背后猛然被拍了一下。
“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