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衣眼馋,一整棵叼进嘴里。
呸!
深衣扭曲着脸全吐了出来。
油盐酱醋葱姜蒜样样没有,只用水煮了一下,这和吃一棵草有什么区别!
他是在作弄她吗故意吃得这么津津有味
“陌少……你觉不觉得……很淡”
“不。”
“……真的没有忘记放盐”
“放盐做什么”
“……”
深衣突然觉得,他没有反问:“盐是什么”已经应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了。
“没有丫鬟的时候,你就吃这些”
“有也一样。”
“……”
敢情如今世风日下,厨道不昌。中原女人的厨艺,竟然衰落成了这个德性。
深衣安抚地伸出肿肿的熊掌,用掌心拍了拍陌少的肩,满意地见到他抗拒而又无处可逃的神色,豪气干云道:“放心吧,以后有我在,一定把你养得白胖白胖的!”
全天下,还没有第二个人有你这样的福气哩。
知不知道你老爹为了求姑奶奶我做菜,下过老大的血本哩。
爹爹都看出来了:
“莫飞飞!你这么多年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也就忍了。还想要老子的尾巴丫头做媳妇儿,伺候你下半辈子好吃好喝梦去吧你!”
于是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国公莫七伯摇着大尾巴去跟爹爹献媚了。
陌少冷漠道:“不用。”
深衣瞪眼:“为什么我做的菜好吃得让你想把手指都吞掉!”
陌少脸色倏然一变,右臂缩了下。
深衣虽然一向不大擅长察言观色,这时也觉出了陌少不对劲。
似是厌恶、恶心,还有……痛苦
可这话有什么不对么
他甚至连鸡蛋也不吃了,收拾了就要走。深衣拦住:“你干嘛去”
“我下午要睡觉,不要来吵我。”
“……”
这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深衣满腔热情,却碰了一鼻子灰,忽然觉得自己很没趣。
他将出房门,深衣大声道:“那我下午做什么”
手不方便,出不了苑子。没有书,没有人,没有戏台子……这不是要闷死她么
真是一刻钟也呆不下去。
陌少缓缓转过身来:“没事做”
深衣点头。
他的语气变得很冷:
“你踢坏了我的草。一棵棵地扶起来。死了的,撒下种子,补上。有杂草,除去。”
两包草籽扔到她怀里。一包艾草,一包青蒿。
深衣蓦地怒了。
“你玩儿我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野草,在琉球喂猪猪都不吃!你倒贴银子给我我还嫌它们难闻呢!”
这些艾蒿在中原、琉球、扶桑随处可见,生命力极其顽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居然责怪她踩坏了这些不值钱的破草!
陌少紧绷着脸,面色白得发惨。扭头扶着门外的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漠漠阳光洒进房里,像是冷的。
深衣发泄了一通,却觉得不快乐。
把他气走了,反而隐隐觉得内疚。但是自尊心又容不得她去向陌少道歉。
“是你先对我不好的,要道歉也是你先道。”深衣恨恨地自言自语,对着那个鸡蛋犯愁。
怎么剥呀!
手!你真重要!我以后一定好好珍惜你!
下午,陌少的房中悄无声息,房门紧闭,果真是睡了。
厨房中他用过的盘、筷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放在碗柜中。连着她用的,餐具总共只有三套,看来这苑中,从来就没有超出过三个人。
厨房极其简陋。台子、柜子都造得不高,应该是照顾陌少不能站立。锅、盆、桶之类也偏小,大了,他一只手也拿不了。灶中用灰保存着火种,煨药的瓦罐大大小小有一堆,整齐地码在墙边。
深衣寻了半日,果然没有找到任何调味料。仅有的食材,不过是一些白米白面、鸡蛋、蔬果之类。没有葱、姜、蒜之类的辅料,更没有肉食。
这种感觉,就像是进了寺庙的香积厨,一丝的荤腥也没有。
深衣无聊地又去其他地方转悠。外围所有房间的陈设都和和陌少房中一模一样,只是床上没有被褥。若是记错了方位,肯定会进错门的。
内层的药房她进去过。另外有几间紧锁着,锁、门、窗子都十分牢固,深衣尝试了许久也找不到进去的法子。除了拿匕首硬撬,估计也没什么别的途径。另外几间空的,今天早上被陌少烧了。
内层之中的,又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池。池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深衣忽的发现,整个一刹海,包括这个苑中池,除了水,便不见任何东西。
大户人家明明都爱造园的,园中水域,往往都会种植荷花,堆叠湖石,亭台水榭,好不风雅。这靖国府却真是奇怪,占着这么大个一刹海,只用来关一个断了腿的大少爷。
深衣坐在水池边的大青石上,脱了鞋子,百无聊赖地在水中抖抖脚。
忽然觉得脚上像有多脚的虫子在爬。
毛骨悚然。
抬起脚来,却又什么都没有。
深衣惊了下,又大胆地探脚进水,果然还是有东西!
细细感受了下,她恍然大悟——
这里养了一池的七叶琴精!
七叶琴精如此稀有,这可是满满一池子的无价之宝啊!
能长这么多的七叶琴精,可见这水质极好。池中水看起来是活的,应该与一刹海相通。
也就是说,这偌大的一片一刹海,都是可以直接喝的水……
深衣兀自出神想着,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一双玄色描金官靴踏在了她身旁的小径上。
她愣愣抬头,惊喜脱口道:
“张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搜狗很智能地打出了“涨工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