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女人
深衣悚然抬头,才发现里面床角突兀一张了无生气的惨白脸庞!看不见身体,就像是悬浮在空中——
正是陌少的脸!
她她她,这是见到鬼了吗
她掐死了陌少,陌少的肉身化为了女人,冤死的魂魄却不愿意离去
这是唱的哪一出聊斋啊!
深衣被吓哭了。
浑身都软了去,想动却怎么都动不了,合掌抖抖索索道:“对对对……对不起,死……死死死就死了,你你……你……快快……去投胎……”
忽然,灯自己燃了,房中大亮。
深衣捂脸尖叫,只听见陌少不耐烦道:“别叫了!”
深衣壮着胆子,张开一点点指缝瞧过去——
陌少完好无损地盘坐在床角,有身子,有胳膊,有手,有腿有脚。
原来他穿了一套暗蓝色的衣服。方才没有点灯,这套衣服竟完全隐没在幽蓝晦暗的夜色里。
深衣忽然觉得原来这种颜色才是夜行衣的真谛!什么纯黑,那除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才有用——可那时候还要夜行衣做什么!
奶奶个熊掌鸡大腿!他没事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作死啊!若他能走路,这样子半夜出去梦个游什么的,岂不是要把人吓尿
唔,这样的危险生物,还是隔离在这湖心苑比较好。
等等,那她现在骑着的人是谁!她刚才掐死的人是谁!
深衣颤抖着低头看去——
是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雪白的脖子上刺目的青紫掐痕,红艳艳的嘴张得大大的,像离开了水被-干死的鱼。
深衣刚又想叫,被陌少狠狠一瞪,捂着嘴缩到床另一头去了。
陌少淡定道:“你杀死她了。
深衣哭道:“这哪来的女人!”
陌少反问:“我怎么知道”
深衣含泪吼道:“那怎么会躺在你床上!”
陌少笃定道:“总之,你杀人了。”
深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推演了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没见过哪个女人打扮成这样来行刺的。倒不是缺乏有个性的女刺客,只是看她那身纱带绾结的衣裳,就知道飞檐走壁时不是被树枝挂住就是把自己绊住。
所以这必须是一个来向陌少自荐枕席的。
或许是个前府的丫鬟
陌少虽然是个庶子,毕竟是莫家长子。倘能为他生个一子半女,好歹也可以脱离奴籍了。
无论如何,都是可怜人。
可自己竟断送了她的性命……
深衣浑身一阵一阵发凉,呆呆望着这具女尸,内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拖出去,让老酒鬼焚了。”
深衣忽的起身,爬下床向外走去。
“去哪”
“投案。”深衣头也不回地道。
身后一声冷笑。
“我不让你走,你哪里也别想去。”
深衣自然是不理。忽的腰间一紧,双足便离了地,身子像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摔在了床上。床是软的,可还是摔得她七荤八素。
混蛋。
陌少挥袖拂开那女子脸上的头发,道:“不认得了”
深衣吃了一惊,“环儿”
那个恃宠而骄、被老太君发落去做粗使丫头的环儿,怎会爬上了陌少的床
陌少淡然道:“这女人为虎作伥,常凌-虐下人。今天死在你手里,也是罪有应得。”
深衣听他说话不带半分感情,好像这条人命轻如蝼蚁,不由得红着眼睛道:“你好残忍!”
陌少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神色,阴阴笑道:“我残忍这女人几次对我下手我都忍了,现下你杀我不成杀了她,反倒说我残忍我若真残忍,那日那碗药我便不喝,直接告诉老太太其中有毒,你觉得这女人还能活到今天”
深衣这才想透原来那碗药背后还有这样一层曲折。
那天陌少若是直指药中有毒,这环儿必然会成萧夫人和徐嬷嬷的替罪羊。就算老太君心知肚明,也不可能拂逆了萧家人的面子。所以只能是环儿死。
“就算她心眼不好,薄施惩戒也就够了,为何故意让我害死她”
“死与不死,都是他们自己选择。”
陌少隔着衣袖掰开环儿紧握成拳的手指。手掌中赫然露出一小堆淡红色的粉末,散着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