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值还小的时候就觉得俞音跟他认识的其他小朋友不一样。不爱说话很胆怯,还笨。
是真的笨。就知道自己在大树底下画圈圈玩,他已经把风筝放得那么高,但她从来没有过来跟他说过一句话。后来风筝坏了,他也没有心情去放风筝,觉得去也是白去,自己一个人放风筝很无聊。
他觉得她已经够笨了,没想到还能更笨。
她把自己的手都弄破了,就为了做一个丑得不能再丑的风筝送给他。对于这种行为他很生气而且不能理解,虽然他年纪小但已经读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再笨也不能为了一个风筝就把自己的手弄得伤痕累累。
他很生气觉得她愚钝又蠢笨,手受了伤该有多疼。
她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她好像从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去迎合他人。
后来他又觉得她很自私,她的迎合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从来没有相信过别人。
这几年他一直在想以她这样的性格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是没有什么朋友,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孤孤单单叫人心疼。
她总这样,让人担心,却又不给人机会去关怀、走近她。
他恼恨她又记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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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霁明背着书包兴冲冲的跑下来,俞音不放心就送他到楼下,看到他朝远处的沈值跑过去,没有再往前一步。
灯光不明,遥遥地只能看到熟悉的身影,看不清脸。但她却可以毫无顾忌地打量。他比以前还高,也不像以前那样清瘦,可以很轻松的抱起程霁明这个小胖子。
她回忆起他现在的模样,棱角分明不再是个少年,比以前更好看,也比以前更冷漠。
她最后看了一眼,转身上楼。
沈值接到程霁明,临走时看了眼楼梯口,那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
在车上,有些八卦的程霁明兴致勃勃地跟沈值说起俞老师周末要相亲的事情,但他说这件事情是为了提醒沈值,“叔叔,我在家的时候听奶奶说了,说你今年再不找女朋友,她也要帮你相亲。”
沈值忽略了他的话,状似无意的问:“你们俞老师要在哪里相亲”
“那我哪儿知道啊,人家又没说。”
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能记住呀。
沈值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真是个没用的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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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咖啡店。
本来俞音专程去找韩女士想要拒绝相亲的,但是无奈韩女士已经答应了人家,她也不好驳了别人的面子,只能答应过来先见一面。
她准时出现在咖啡厅,对方已经提前到了。韩女士没有夸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对象,长得舒服,很有礼貌,话也不多。
但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两个不是很健谈的人,几乎都是沉默,她想走,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程霁明就是在这时打电话过来,“俞老师,你现在你有没有空我今天在学跆拳道一会儿就下课了,但是叔叔在上班有点忙,没有时间来接我。”
因为最近程霁明的安置地点不定的问题,沈值专门给程霁明配了一个儿童手机方便联系。其实程霁明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家也可以的,但是沈值不放心,非要让他麻烦俞老师。开始程霁明不愿意,说你要是不放心让王叔叔来接我就可以了。王叔叔是沈值的私人助理,以前就是他经常接送程霁明,他也跟着来了g市,他们也很熟,王叔叔来接他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但是沈值说,王叔叔也很忙。
程霁明忍不住小声吐槽:“你们都忙,人家俞老师就不忙了,人家今天还要相亲呢。”
“程霁明。”
沈值有些严肃的叫他,他才答应先问问俞老师有没有时间。
“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来。”俞音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挂了电话,匆匆跟对方说有事然后逃离了这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地方。
到了跆拳道馆,程霁明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门口四处张望。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麻烦俞音。
“老师,又麻烦你了。”
“没事,你叔叔什么时候下班你要先去我哪里还是回家”
“我叔叔说他今天可能还会加班,等晚上才会回来。”
现在不过是下午三四点,俞音明白了沈值的意思说:“那你先去我那里吧。”
程霁明点点头,路上他问俞音:“俞老师,你跟我爸爸是不是很熟啊”
如果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沈值怎么会老麻烦人家俞老师,以前沈值从来不会就这么把他扔给别人。
俞音想了一会儿说:“你爸爸以前对我很好很好。”
沈家莫大的恩情,她应该永远也还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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