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看起来似乎想笑, 但是却想要给这个不知内情的可怜的付丧神保留一点余地避免对方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以后过度窘迫。
这种复杂而又微妙的表情,对于拟态程序来说是个稍微有些难度的挑战, 所以系统的面部表情逐渐扭曲了起来。
荆楚游瞥了系统一眼,单手抵住下巴咳嗽了一声,压住了那一点笑意。
“既然这样。”荆楚游很快平复了情绪,他说道“你暂时住在这里吧萤丸”
“嗯”萤丸突然被点名“怎么了晋先生。”
“你带烛台切光忠找个地方住下吧,前几天我不在本丸,不清楚你那边改造到了什么程度。”
“鬼切先生把您和他居住的那片庭院都清理了一边,还在庭院周围种了一片枫树。”大太刀温和的笑了笑,依稀能看到一些曾经腼腆的样子“我居住的那片和室也都修缮过了, 还有好几个空房间, 烛台切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我旁边。”
“辛苦了。”荆楚游点了点头,又看向烛台切光忠“我这边不需要出阵也不需要当番,整个本丸里除了萤丸之外只有鬼切和我的助手, 你可以随意做你想做的事。”
眼前的情况有些超出烛台切光忠的预料,或者说从昏迷到现在发生的变故, 他一时间还没有完全的接受并消化。
荆楚游无意给这个刚被救出来的受害者继续施加心理压力, 烛台切光忠目前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高强度的信息接入。
所以他好心的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 留给了对方用来理清自己的时间。
“谢谢。”烛台切光忠不太适应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审神者,或者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对方相处,所以在看出荆楚游有离开的意思的时候,他忍不住在心里松了口气。
然后发自内心的说了声谢。
“萤丸就先留在这边照顾烛台切吧。”荆楚游对着萤丸说道“你和烛台切光忠是从同一个势力组织的拍卖会上流落到现世的,也麻烦你给烛台切解答他的疑问。”
萤丸愉快的答应了,不用出阵也不用当番, 正好他在本丸里也没其他事情能做。
荆楚游临走前想要告诉萤丸自己准备在下次前往现世的时候带着对方一起,但是想到这会儿说出来会同时增加烛台切光忠的疑惑,便把这件事向后押了押,决定找个时间单独和萤丸谈这件事。
荆楚游和系统一起离开了,烛台切光忠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巨大的茫然混合着劫后逃生的喜悦感一起涌了上来,尽管身上受的伤已经愈合了,但是精神上的后遗症并不会立刻消失。
铺天盖地的疲惫感一瞬间袭来,烛台切光忠忍不住伸手想要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来缓解自己脑海中混乱的思维,然后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不自觉的抓住了一块布料。
那垫在自己身下的织物是一件斗篷,黑色的面料很高档,剪裁也很细致,然而就这样被主人铺在了满是灰尘的榻榻米上,现在已经在自己的手指间拧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烛台切光忠有些尴尬的把那块可怜的布料放下,掩饰似的抹了抹上面的褶皱。
显然这是无用功,这块挺括的布料完全没有任何重新变得挺括起来的意思。
斗篷很长,刚刚站在一旁的助手先生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那么这件纯黑色的斗篷应该属于自己那位一身黑的审神者。
看到周围破败的、明显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手入室,烛台切光忠想到萤丸腼腆内敛的性格,主动打开了话题。
“审神者他这个本丸里没有其他付丧神吗”
“没有。”萤丸摇了摇头“晋先生没有契约其他付丧神。”
“你是第一个,也是目前的唯一一个。”
“你呢”烛台切光忠有些惊讶。
“我不是呢。”萤丸纤细的手指落在了猫咪柔软的皮毛上,眼底有一点暗淡的神色一闪而过“我暂时住在晋先生这里。”
烛台切光忠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荆楚游明确的表示他可以清除付丧神的暗堕状态,萤丸却仍旧保持着暗堕付丧神的姿态居住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烛台切光忠于是不打算继续持续这个话题,想了想,提起了另一件事。
“审晋先生他之前没有契约过付丧神吗”烛台切光忠有些疑惑,时政本部的员工会收养付丧神的习惯已经持续很久了,烛台切光忠曾经在审神者聚会上看到过随同时政职员一起维护治安的付丧神。
荆楚游单从外表上看便是明显的武系,而且他能单独出外勤,负责刀剑付丧神被贩卖的案件,想必武力值不会低,这样的人,不应该没有领养过刀剑才对。
“晋先生他不是审神者也不是普通的职员。”萤丸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荆楚游的身份说出来,毕竟荆楚游看起来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萤丸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提醒烛台切光忠一下,给对方打个预防针。
于是萤丸用一种带着点古怪的语气说道“晋先生他是高天原来的神使,大概是因为刚来没多久所以并没有契约付丧神。”
“同时,他是新一任的风动部部长。”
萤丸尽量压制自己观察烛台切光忠脸上表情的念头,移开视线盯着一侧的墙面
“对,就是全名时之政府风险控制与后勤保障特别行部的那个。”
之前还下着蒙蒙细雨的本丸,随着荆楚游的心情有所好转,迅速的变晴了。
阳光顺着层层云翳洒落下来,石板路边长得无拘无束的花树上缀满了半开未开的粉白色花朵,藤蔓上狭长的草叶随着微风轻轻浮动,坠在叶尖上的露水在阳光下折射出晃动的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