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从未受过伤,这是闭关最久的一次,听小白的意思是师父这次恐难痊愈!
都是因为她,辛漾悔恨极了,都是因为她,师父才遭如此大难,她果然命带煞气,是个扫把星么?
不,师父不能有事,她不会让师父有事的!
辛漾脑中又浮现她与小白的那段对话:
“小漾,其实有一个办法肯定可以救尊上!”
“什么办法?”
“你的血啊小漾,你是女娲后人,你的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
“可是……小白,我的血脉被封印了,就是普普通通的凡血,没有用的。”
“小漾,古籍上不是说了吗,息止界上有一草名曰蕴神,服下它便可破开你的封印,这样不仅能够救尊上,而且从此以后,你便是真正的女娲后人了,比神女大人也是不差的!”
她怔了怔,从此以后你就是真正的女娲后人了……但书上也说了,她的血脉破封会引起大乱的……
算了,即便冒着被世人唾弃的风险,她也一定要救师父!
师父是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要师父好好活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她在乎的,从来只有师父而已,蕴神草,非拿不可!
“其实你大可不必动用昆仑镜啊,因为所有的记忆,皆在你的内心深处……”
四周天地忽变,洛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之中,他的素衣与白景融于一处,前方偶有气流掠过,轻轻拂起他裾边一角。
翛然间天光骤亮,恍惚有些刺眼,洛华微眯眸,一片大红喜色映于眼底,他面色一顿,只见不远处一男一女携手缓缓而来,是……他和尧尧!
洛华眸色隐隐发红,他记起来了,这是他和尧尧大婚时的场景,那一日的她欣喜得不能自已,不再如平时一般冷艳少言,而是如孩童般伏在身旁,温声笑说着自己的心事,可那时的他呢?他只是寡淡地应了几声,然后便再无下文了。
自那以后,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娇笑过。
洛华薄唇微颤,他尤记当年婚宴一切从简,连神仙也未曾宴请,他原本以为她也是不在意这些的,直到那日,在小漾的生辰宴上,他见到她那样的笑,满目嘲讽,却是无力。
是啊,从始至终,他似乎连一场像样的婚宴都没给过她,更遑论夫妻之情。
忽而画面一转,她站在他与小漾的对面,愤怒地望着他,让他将小漾送往下界。
此时此刻,他终于亲眼看到了,看到了他究竟是如何冷漠地与她兵戈相向,是如何为了另一个人出手将她致于伤地……
洛华抚上心口,那里丝丝抽疼,他曾经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仿佛都成了笑话,怨不得她生了心魔,怨不得……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幕却让他彻底怔愣住了,七色花之迷,七魔之乱,女娲封印破除,继而六界大乱,小漾与魔族勾结……这一桩桩,一件件,悉数从他眼前掠过。
而尧尧呢,尧尧仿佛只充当了一个背景板,之后几百年内他们仅限于几次见面之交,她代表天界欲将小漾处之以法,却被他屡次阻拦,她对他愤怒,伤心,直至无穷无尽的失望。
可即便如此,在那场大乱之后,她依旧寻遍六界,到处寻找他的踪迹。
洛华眼角似有晶莹,看着虚空中那奔往天涯海角的红色背影,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泛白指骨隔空相触,仿佛当真在抚摸着她眉梢鬓角。
可是很快,他便再也无法继续了,因为,在那虚空幻象之中,他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双眸霎亮,唇角终于再次扬起一抹笑颜。
他面色微缓,心头微动,下一刻却如坠冰窟。
他听到他说:“尧尧,小漾元魂已伤,必须回归神位”
她先是怔愣片刻,唇角一点点敛下,而后又重新扬起,笑得格外疯狂。
她赤红着双眼,纤指抹去自己颊侧余泪,当面他的面,慢慢地,将手覆上心口处,寇指向下……
“不,尧尧!”
他近乎失声大喊,全身血脉逆流,所有幻象皆化作白光朝他涌来,新旧记忆揉杂一体,混乱不明,虚实不辨。
不知过了多久,洛华缓缓睁眼,眸中血意猩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