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敏,醒醒,醒醒,今天该你做饭了”顾佳敏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却听得不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拿被子盖住头,那人却还在喊。顾佳敏有些烦躁,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冬日严寒,火盆早已经熄灭的房间里的空气也是冰冷冷的。顾佳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好冷,忙拉起被子盖好。
隔壁床的何月缩在被子里偏头喊她“顾佳敏,快点起来,今天轮到你做饭了”
何月看顾佳敏起来了,也不喊了,说了这句话将头缩回被子里,太冷了,她的被子又薄睡着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不像顾佳敏明明都下乡了还过得跟小姐似的,总是有人从城里寄东西给他,就拿那棉被来说又厚又软,看得出来是床新被,比得上他们这些知青的好几床了。何月紧紧身上的被子打了个哈欠,又翻身睡了。
顾佳敏快速穿好棉衣棉裤,两手环抱着身子去了厨房。厨房没有门,到处都是冰冷一片,水缸里的水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硬着头皮拿了一把干树枝塞进灶洞里,又拿起一把引火的干草来。冬天严寒,本来晒干的干草都好像结了一层霜般冰冷,拿在手上刺得手指疼痛不已。哆哆嗦嗦地从棉袄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取出一根火柴划燃,看手中的干草燃烧起来赶紧塞进了灶洞里。
这火柴还是许佳阳给他寄的火柴票买的,她在的地方是红旗公社下面的羊屯,同她一批的知青一共有八个,还有之前就在的六个老知青。一共八男六女,好在这知青点修的还算大,她们六个女生住一间大房,八个男生住了两个小房间。
下乡插队的知青都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为社会添砖加瓦而来,可他们不知道来了之后是这样的艰苦。其实羊屯的条件还算好了,村民淳朴热情,还帮他们盖好了知青点的房子。可是农村又怎么能比得上城里呢。
供销社里的东西大多数要票才能买,可是农村根本没有几张票据。能下乡的知青大部分都是家里条件不太好兄弟姊妹多的,不能得了父母的职位进工厂,又没有合适招工单位的,家里给不了太多支持。农民家里粮食够吃是因为一年的劳作,可知青来的时候刚分完粮,他们只有国家发给知青的补助粮。每天吃的是麦茬子粥和灰面馒头,还得每日限量定量吃。
知青们没有拿过锄头,每日劳作让他们苦不堪言,就算有老农们耐心教导,但是繁重的农活让细皮嫩肉的知青手脚磨出了血泡,筋骨酸痛不已。可下了乡再要回去却是难上加难,几人只能苦苦熬着。
顾佳敏初来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每晚都抱着自己磨得鲜血淋漓的手躲在床上痛哭。那些男知青和村里的小伙子们看顾佳敏长得漂亮经常会抢着帮她干活,让她轻松不少。让那些女知青和村里的女人们心里不满地很。撺掇着人败坏她的名声不许家里人帮她干活。知青的补助粮吃完之前那些女知青都没那么明显,可粮食吃完了之后同室的几个女同志都不再搭理她了。
好在许佳阳每隔段时间便给她寄钱寄吃食,不靠补助的粮食顾佳敏也不会饿着。知道军区有人常给她寄东西之后,也可能是估计她身后的背景关系,又可能是眼红寄给顾佳敏的各种东西,渐渐几人又恢复了邦交。
要不是只有一口锅,自己又挑不动水和柴火,顾佳敏都不想和他们搭伙吃饭的,但是她也不是软包子,许佳阳寄过来的东西任他们怎么说她也不会拿出来,自己都锁在了带来的樟木箱子里了。
灶头里的火烧得很旺,锅里的水很快便开了,顾佳敏挖了几碗麦茬粒倒进去搅拌了几下,又切了几个红薯丢进去便盖上了锅盖,坐在灶台下烤火。
上次许佳阳来信说现在风向不大对,农村也不是很安全,要是知道她下乡的真正原因怕她会受到牵连。听他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弄到镇上的厂里去上班,不知道会把她安排到哪个厂里去。
正出神,锅里的麦茬子粥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一股麦香味夹杂着红薯的香味弥漫开来。
顾佳敏回过神来,起身揭开锅盖一看,粥已经熬好了,盛在碗里一一分好,放在案板上。正好大家都已经起来了,顾佳敏便把锅洗干净了,也不管他人,端起自己的那一碗吃了起来。
正洗完脸进来的何月看到顾佳敏一个人坐在灶台底下喝粥,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说话,也拿了一碗粥来喝。后头跟着进来的高艳看了,脸色就不好了,端起一碗粥来喝,一边阴阳怪调地跟何月说“有些大小姐,明明不缺粮食还来跟我们抢这点粥喝,我们自己肚子都吃不饱呢”
顾佳敏几下喝完碗里的粥,走到水缸处打水把碗冲干净放回碗橱了。经过高艳身边时对她笑了笑“自己的粮食让给白眼狼吃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吧”说完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