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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半空,座席仅次陈太后、周皇后的念浅安独坐尊位,实在明显十分打眼。
她仿佛看不见听不见,正旁若无人地吭哧吭哧掰腿,一副试图捻指打坐的模样。
目瞪口呆的众人太子妃是瞎了聋了还是疯了这什么奇葩反应
连带被关注的四大丫鬟想着东宫这阵子没少暗中动作,心里虽多少有底,面上仍难免紧张,边承受注目礼边输人不输阵,拔高声调给念浅安撑场,“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艰难打坐眉眼半垂的念浅安“我想试下能不能原地坐化,好度过此劫。”
撑场失败并且紧张不下去的四大丫鬟“不,您不想。”
同样惊疑不下去的众人也不,您可别。
本来剑拔弩张的殿内殿外,此时不分敌我想法有志一同传闻中骄横蛮横当众打过人的太子妃,敢不敢再不着调点
全员表情逐渐冷漠。
苦中作乐的念浅安则表情逐渐变态,腿一抻眼一抬,捣完乱镇住场正打算来一波苏且王霸的唇枪舌剑,就被乍然响起的碎瓷声吓得差点弹起来。
“真要原地坐化,也不该是太子妃”贤妃砸完酒盏砸酒樽,抄起片大肉的匕首癫声大笑,“这是皇上的后宫,能做后宫主儿的是太后是皇后轮也轮不到椒房殿的阉狗乱吠横竖我活着不过是为了年年能给我的小五上柱香,今儿谁不让我好活,我就不让谁好死”
她静时如寻常妃子,动则如狷介狂生,一语惊醒座中人。
“贤妃妹妹这话很是。”德妃无缝衔接,不提五皇子只提皇上,“我侍奉皇上多年,又有幸协理皇后宫务,倒不知一向励精图治的皇上,何时成了公公口中朝令夕改、不顾朝野安稳的昏君了”
她敢说,椒房殿的总管太监却不敢应。
“公公莫不是怕落人口实”大方氏缓缓起身开口,“我幼承庭训,只知天地君亲师,只认宗法国法律令。公公不敢答,就换个敢答的,仔细明白地说清楚,公公带兵而来奉的是哪道圣旨哪条律法”
她是孔氏主母,背后站着衍圣公并天下学子,莫说一个阉奴,便是君王也不敢轻慢。
衍圣公夫人和她并肩而立,看向女儿的目光似哀似怒,“椒房殿若是假传圣谕,便是天地祖宗都不能容的大逆不道”
姜贵妃不在,七皇女也不在,形单影只的乐平郡王妃白着脸轻闭眼,声线支离破碎,“母亲,伯母,你们或许不信,眼下究竟怎么回事,我并不知情。”
衍圣公夫人心里是信的,面上却红着眼扭过头不再多看不再作声。
大方氏心里也是信的,面上却目光如电出手亦如电,一把扣住乐平郡王妃,仪态依旧端严语气依旧娴雅,“我这亲侄女好歹是椒房殿的亲儿媳,公公请人之前,不如先和郡王妃将事情掰扯清白,也好安大家伙的心。”
她看似责难,实则维护。
毅郡王妃深看乐平郡王妃一眼,即不为难也不理会,别起裙摆撕烂中衣,绑起宽袖挺身而出,“两位母妃和几位夫人所言甚是,我做晚辈的不敢说巾帼不让须眉,但不敢丢皇室尊严长辈的脸,谁想强行带人走,谁先问问我肯不肯”
她男人奔赴前线,身后娘家军威甚重,在座武将家眷几乎一呼百应。
殿中无形间立起一道净是云鬓凤钗、环佩叮当的人墙。
裴氏站在人墙正中,从来温和的面色满是凛厉,“国公爷是大军机,魏大都护坐镇军中,魏二公子尚在朝中,我倒要看看,谁敢犯众怒,谁敢置边关朝廷安危于不顾,做那公然作乱的逆贼”
陈氏静立她身侧,不说话目光却厉,无声看向首辅余夫人。
余夫人用力推了女儿一把,腮帮紧咬,“走,趁现在快走”
魏二少奶奶身形大震,摇着头不知是喊陈氏还是余夫人,“娘”
“听话。”陈氏目光微缓,盯着儿媳看的却是孙女,“护着太子妃快走”
今儿是好是歹,众人是生是死,全系在太子妃一人身上。
护着太子妃走,去前头找皇上找太子
听懂话外音的魏二少奶奶再说不出话来。
同样秒懂话外音的念浅安也“”
话都被人说完了,戏份都被人抢光了,她留下来能干啥哟
群众这么给力,领导岂能掉链子
有事让领导先屎咳咳,让领导先走可还行
四大丫鬟表示很行,立即分散前后左右,念浅安被簇拥着不忘一爪子一个,果断拉上魏二嫂和小侄女。
人墙之后哐当乱响。
人墙之前安静如鸡,椒房殿的总管太监噎得肝疼,不曾见过如此阵仗,更不曾想贵妇们横起来比御史言官还难搞,偏偏碍于后果不敢强来,乍听动静不对才重振嘴脸,挥手叫嚣道“拦住太子妃给杂家拦住太子妃”
他一动,姜姑姑也跟着动,眼神微闪手微动,身后宫女太监瞧清手势,忙跟着金吾卫蜂拥而上。
贵妇们言辞如刀,真动起手来却毫无章法可讲。
偏偏有个贤妃挥着匕首活似疯婆子,还有个毅郡王妃身先士卒不要命似的拼杀。
混在其中打酱油的大半贵妇不由士气一振不管家里男人是否站东宫,此情此景绝不能瞻前顾后,只要皇上没死,她们就得忠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