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日头略有些晒。
竹榻搬进了堂屋,竹榻周边铺了圈旧竹席, 又围了圈椅子, 孩子们或坐竹榻上耍,或扶着椅子在旧竹席上来回走动。
崔元九懒洋洋地窝在藤椅里, 他伤了脚,虽无大碍,却也得精心细养着。
这几日, 便由他照看家里的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有人时时刻刻搁眼皮子底看着,陈家众人也能专心干活,如此效率倒是快了不少。
陈玉平忙完手头的活,还能稍稍歇口气。他往堂屋去, 搬了个凳子坐崔元九身边“你要不要上茅房”
“不用。”崔元九见他累得满头大汗, 有些心疼,端了自己的茶碗递给他。
陈玉平随手接着,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茶壶还有水吗我再添点。”
“还有半壶, 不着急。”崔元九拉住他的手,掏出帕子“草哥儿的帕子,你拿着擦擦汗。”
“我等会去洗把脸。”
坐在竹榻上玩布老虎的草哥儿,听到阿爹喊他,扭头往后看,露出个甜甜地笑。
然后, 他利索的翻了个身,吭哧吭哧的爬到了竹榻尾,又利索的坐好“阿爹。”喜滋滋地扬了扬手里的布老虎“脑糊。”口齿不清的小奶音, 说得吃力极了。
“老虎。”
“脑糊。”
“老虎。”
“糊糊。”
说着说着又变成了糊糊,草哥儿咯咯咯地笑,眉眼弯弯似新月。
“教他说啥都能变成糊糊,也是神奇。”陈玉平就恨不得搂起心肝崽,搁他嫩脸上亲上两口,怎么能这么可爱
崔元九也很是讷闷“我也不知道。”
“糊糊。”草哥儿还在说,越说还越高兴,笑得像个小太阳,又暖又甜。
“行,你说糊糊就糊糊。”能咋地也就这么点大,陈玉平不较真,乖崽开心就好。
巧妞儿扶着椅子,遛遛哒哒地往藤椅走来“三叔,抱。”
“不抱。我身上脏,有汗。”
“三叔。”
“嗯。”
“三叔。”
“嗯。”陈玉平很有耐心。
叫了好几声三叔,巧妞儿总算走到了藤椅旁,双手扒着藤椅,眼神儿亮晶晶“三叔,饼饼。”
“我就知道这孩子馋饼吃。”陈玉平逗她,摇着头“我没做饼饼。”
“吃饼饼。”
“我没做饼饼。”
巧妞儿坐到了地上,地上铺了旧竹席,也还算干净。
她双手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拧着小眉头“饿。”
陈玉平觉得小侄女也怪有意思,不知道从哪来学来的,于是,继续逗她“巧妞儿饿了让我听听,肚子有没有在叫。”说着,就准备起身走过去。
巧妞儿呆懵懵地看着三叔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陈玉平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肚子,正儿百经的说“你的肚子说,它还不饿,它没叫。”
“饿。”巧妞儿拍了拍小肚子“三叔,饿。”
坐在竹榻尾的草哥儿,看了看姐姐又看看阿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肚子,接着,就见他扔了布老虎,撩起小衣服,有模有样的学着,拍拍小肚子“阿爹,饿。”响亮亮地小奶音,说是饿,却是笑得眉眼弯弯,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以为阿爹在和姐姐玩。
“草哥儿也饿了”陈玉平知道自家乖崽想什么,走过去,伸手点了点他的小肚子,又将他的衣裳放下“不能随便撩衣裳。”
许是被点了小肚子,有点痒痒,草哥儿咯咯咯地笑,整个人歪倒在了竹榻上,还打了个小滚儿,阿爹阿爹的喊着,就是个小娇气包。
一旁的安哥儿也学了起来,拍着小肚子喊饿。
大壮要大些,到底不同,知道饿是什么意思没有跟着弟弟妹妹胡来乱来。
他也觉得有趣儿,笑得一脸灿烂。
“小祖宗们饿了,成,我去煎个鸡蛋饼给你们吃。”陈玉平笑着往外走,冲着崔元九挑眉问“大祖宗想不想吃”
“大祖宗想要亲亲不想吃饼饼。”
陈玉平用食指刮了下脸“羞不羞啊你。”乐乐呵呵的出了屋。
也不敢给孩子们吃太多,怕积了食。
就一个鸡蛋摊出来的鸡蛋饼,放了一点点面粉,撒了几粒葱花,巴掌大的小饼,切成四份,搁碗里放着,不烫手了,这才端进堂屋,挨个给洗了手,让他们拿着饼吃。
足足养了八天,崔元九的脚伤才好利索,其实五六天就可以下地走,陈玉平也好陈家其余人也罢,都说再稳两天。
作为被关爱的伤者,他也只能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的继续养着。
将将要进月底,总算允许下地。
崔元九伸了个大大地懒腰“闲的骨头缝都开始痒痒。”
“你想干什么”
瞅见平哥儿警惕的眼神,崔元九笑了笑“没想干什么,帮着收拾收拾屋里屋外的活。”
“你就是想往工地去,我点了头,我阿爹阿父也肯定不会同意。”
“没,我脚伤才刚好,得捡轻省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