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过且过吧。
这时,夏迎爹扛着锄头回来了,他脸上有道疤,听说当年是跟人打架留下的,长相偏凶,春宝很怕他,立马缩起脖子,一句话没说,飞快地跑了。
夏迎爹把锄头放下,看了眼春宝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摇了摇头。
随后他转过头望向夏迎,扯起嘴角笑了起来,凶悍的脸上难得露出丝慈爱,“迎迎饿了吗你昨晚不是说要吃肉吗爹待会去割点肉,晚上给你做土豆炖猪肉。”
夏迎很早的时候就没了妈,是夏卫国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平日里夏迎要什么,夏卫国立马就去办,天上的星星都想给她摘下来。
比如昨晚非嚷着要吃肉。
在物资如此匮乏的下坝子生产大队,一张肉票多珍贵啊,夏卫国本来打算多留几张肉票过年割肉包饺子吃,但架不住女儿耍脾气绝食,只好答应了。
夏卫国目光宠溺,夏迎在新世纪活了十九年,被这样看着十分不好意思,她虽然对这个年代不了解,但印象中肉票应该很值钱。
身后的院子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农具和杂物,两间破房子她一间夏卫国一间,都是破破烂烂的,下雨的时候偶尔还会漏雨。
在下坝子生产大队,这样的房子其实也不多。
老夏家是真穷。
夏卫国粗糙的脸上灰扑扑的,脚上穿的解放鞋早已看不清原来的绿色了,鞋两边还磨出了个大洞。
夏迎顿时心生不忍,只好硬着头皮说“爹,我不想吃肉了,想吃点野苋菜。”
野苋菜这东西生产大队到处都是,老夏家的院子里就长了一大丛。
摘洗干净,把黄叶烂叶摘了,然后清水过一遍,再拿开水焯了,捞出后放进冷水过凉,之后捞起来把水挤干净,放进蒜末、葱、香油和酱油,这么一拌,香得很。
想想夏迎就要流口水了。
夏卫国没想到女儿突然就懂事儿了,看着女儿嫩生生的小脸,心底暖洋洋的。
“成,爹给你做。”
夏卫国笑呵呵地伸出手,想摸摸女儿的头,但目光扫到手上的泥土,又想到上次摸夏迎头时,夏迎抗拒嫌弃的样子,立马蔫了,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
夏迎捕捉到了夏卫国的敏感和谨慎,心头一酸,想起来自己八岁时救火牺牲的父亲,很多次他救火回来也如这般,满脸满手漆黑的灰。
看着女儿扬起来的小脸,啧啧两声,把灰抹在她的鼻子上。
可夏卫国心思更加细腻一些,想到他独自一人把女儿养到十多岁,夏迎钦佩之余又很心疼。
“爹,我帮你择菜。”
夏迎仰起小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十分自然地攥住夏卫国的手指,拉着他进了院子。
“嗳嗳嗳迎迎真懂事儿”
夏卫国把锄头提上,笑得开心极了。
天色昏暗,雷声一直没停。
下坝子生产大队东头,一群人围在院门前,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老刘头当过几年赤脚医生,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可怜娃娃救回来”一个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边说边叹气。
“救上来的时候身上都泡肿了,我看悬呐”有人摇头。
“也不知道这男娃为啥要跑湖边去,那么偏的地儿,要不是大壮他爹路过”有人说了一半不说了。
和外头的满满当当不一样,屋里就五个人。
站着俩人,抱着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
“刘叔咋样啊咳咳他不会救不回来了吧”
站着的两个人中,一个是庄呈郢的表舅赵四胜,另一个是赵四胜媳妇张桂英,她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说话的是赵四胜,长得瘦弱,七八年前在煤山当工人累坏了身子,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一着急就咳嗽。
他望着躺在炕上,浑身被水泡得发白,紧闭着双眼,嘴唇冻得发青的男孩,满脸的愁容。
庄呈郢虽然是瘸子,家里大事他干不了,可干其他的杂活是一把好手,他赵四胜身子骨不行,这些年工分挣得少,养活一家人吃力得很。
庄呈郢虽小,到底也是个劳动力啊
被称作刘叔的老头略懂点救人的法子,只不过这次他也无能为力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刘叔摇头叹息,“救得晚了,回不来了。”
“咋可能呢”张桂英难以置信,尖着嗓子喊,“救上来的时候这小子还哼了两声的,咋就回不来了”
老刘头睨了她一眼,冷沉沉地说“这孩子浑身上下都是骨头,半点肉都没有,掉进湖里上哪儿找力气游回来不然也不会等泡肿了才被人发现”
闻言张桂英立马不乐意了,她呦了声,阴阳怪调地回了句“咋的,这是骂我不给他饭吃还是骂我家穷啊你有钱你大方,这么能耐资助点儿啊,我让这小子认你当表舅”
“丧了良心了,白养他五年,倒落了我个坏名声”
这女人就是这副德行,性子泼辣蛮横不讲理,老刘头不想跟她吵,可张桂英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一句句垃圾话往外蹦。
赵四胜在旁边劝,但被他媳妇一瞪眼,立马嘴一闭不说话了。
老刘头听不下去了,只可惜了这好孩子,居然有这种亲戚,他心里呸了声,作势要走。
这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孩突然轻轻咳嗽了声。
声音虽轻,但落入人耳里,无疑是八月天的炸雷。
屋里蓦然一静。
老刘头急忙扭过头,眼睛瞪得溜圆。
浑浊昏花的老眼里,男孩慢慢睁开了眼。
头发湿漉漉的,苍白但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丝迷惘。
一屋人都看呆了。
我的老天娘哩,分明早就没气的男娃,居然睁开眼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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