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搓了搓手,开着电动轮椅,停在一处街边奶茶店,买了杯热奶茶。
这边离大学很近,过往来买奶茶的人很多,大多是学生。
秦政脸皮日益增厚,旁若无人地举着“一卦十块”,瘫在电动轮椅里等店员打包奶茶。
然后秦政无意看见路另一边走过来一人。
或许是该死的缘分。
让秦政逃无可逃。
秦政一看见那人,下意识地就想掉头跑。
林暖暖恍恍惚惚地转过街角。
她。
原本以为生命的阳光又重新照上她那颗阴冷潮湿的心。
可她错了。
她,依旧是从前那个羸弱、无助的女人,明明一直在等待着有人能看见她,能陪伴她走出这片黑暗,可最后等来的却只有男人冷酷的对待和所有人的嘲笑。
林暖暖的胸口两边还在因为那个男人,发胀的痛。
虚虚地捂住胸,林暖暖伤痛之极,情不自禁流下眼泪。
不
她不能再哭了
她要坚强地面对生活,她明明发过誓,不再让那个比魔鬼还凶狠的男人继续看她的笑话
林暖暖一抹眼泪,坚强地抬起头。
然后一愣
前方五十米。
奶茶店。
一个破烂道袍破烂头巾的瞎眼道士,一手举着“一卦十块”的旗子,一手举着奶茶,嘴咬着吸管,与她四目相对。
秦政高危预警。
奶茶放腿上,手放遥控器上,准备随时逃窜。
恢复手术成功了。
胸不歪了。
“师父”
林暖暖唰唰唰跑了过来,泪眼朦胧。
秦政试图把脸卷进旗子里“姑娘,我没收过徒。”
林暖暖径直扑在秦政腿上,顺势在秦政道袍衣襟上擦了擦眼泪,抓住秦政单薄的棉布道袍,凄声道“师父,你我相见,必有缘分,命运让我在最彷徨的时候遇见你,你帮帮我吧”
秦政无处可放的双手捏紧了“一卦十块”,压低嗓子“不收徒,不助人,四海为家,姑娘你放开我。”
过往学生,及奶茶店店员一并向这里投来惊疑的目光。
并指指点点
“算命的吗”
“好迷信啊”
“看那道士穿的破烂,是个半仙也不一定”
“得了,一看就是骗子,你知道那道士坐着的那个牌子的轮椅多少钱吗”
“一卦十块钱,还能骗哪去”
“估计不仅仅要十块”
秦政有一丝羞耻“你先放开我。”
只是林暖暖心硬如铁,岿然不动,揪住秦政薄薄的道袍,像是忽然想起心伤事,哭声由小及大,最后恸然大哭,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秦政衣服上,一边哭一边打嗝一边惨求“师父,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吧,给我算一卦”
哭到痛处。
林暖暖扯出秦政的下摆蒙住了脸。
秦政听到了一声类似于擤鼻涕的声音。
“”
林暖暖从秦政衣摆下露出两只通红的眼“师父,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心伤事,不是在故意为难你”
秦政艰涩道“好,那你先”
林暖暖“我真的没有为难你,师父,给我算一卦吧”
秦政“”
林暖暖又把脸蒙在了秦政衣摆下面。
秦政又听见了一声类似于擤鼻涕的声音。
林暖暖抹干净了眼泪鼻涕,强颜欢笑,站了起来,拿出一个随身的小镜子补了补口红,掏出十块钱丢在秦政湿漉漉的道袍上,黯然道“是我失态了”
秦政“”
林暖暖伸出手,又把头发撩在耳后“师父,你看手相还是面相,需要八字吗”
“”
林暖暖忸怩了起来,既悲又喜“师父,我想知道我的姻缘。”
“”
林暖暖想了想,又添“还有孩子。”
“”
林暖暖又想了想,说得更仔细了“有一个男人深深地爱着我,他英俊、高大、强悍、富可敌国,却像光下的阴影,地狱中的恶魔,心肠冷酷无情,不肯放过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只想霸道地占有我,把我侵占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
光下的阴影,地狱中的恶魔“”
林暖暖一会儿小脸惨白,一会儿小脸通红,止不住地嘤嘤哭泣。
瞎眼道士的道袍在她手中纠结得皱皱巴巴。
03,你确定林暖暖现在讲述的是原文剧情
03装死。
林暖暖花了大工夫,将那个带给她深渊般噩梦的故事讲述了出来,但她向算命先生眨了眨眼,算命先生始终一言不发。
“师父,怎么了吗”
林暖暖眼巴巴地瞅着算命先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瘸腿瞎眼的算命先生骤地站起来,凉在手里的奶茶被掀翻在地。
算命先生果断地解开腰带,把破烂道袍脱下来扔在撒了一地的奶茶上。
然后坐上电动轮椅,调到最大速率,逃之夭夭。
林暖暖大惊失色
“你个死瞎子敢骗钱”
林暖暖下意识想脱了高跟鞋追上去,可两只鞋刚“叭叭”一甩到地,她又想起几天前刚刚斥巨资隆好的胸,不得不原地放弃,无能狂怒,气得蹬腿。
秦政上路五分钟。
被交警拦了下来。
“停一下,先生非、非机动车不能上机动车道。”
交警小伙还很年轻,结结巴巴地想在一架超速行驶的电动轮椅前,维持住作为一名交警的职业素养。
半道拦截。
秦政后面的车摁响了喇叭。
于是秦政被迫靠岸,限速15,手中多了一张罚款单。
流浪第一天,亏损180块。
天黑了。
雪下大了,飘飘簌簌,落在秦政眼镜上,沾在鼻尖上。
秦政道袍里只穿了一件毛衣,天黑下来有点冷。
03,我能回去了吗
03不冷,答“您需要在外过夜,满足司徒长霆流浪在外饥寒交迫,以致和野狗争食的描写。”
秦政滚吧你。
为生活所迫,秦政又开始了夜间流浪。
雪上加霜,电动轮椅没电了。
没电在一条路灯暗淡,马路狭窄,杳无人迹的地方。
秦政难过地从电动轮椅上站起来,把“一卦十块”放在轮椅上,前后彷徨,思考是推着轮椅去流浪还是一人上路。
推。
不推。
推。
不推。
秦政一边思考一边哆嗦。
搓了搓手,又搓了搓手。
魏寅庄来时看见的便是总裁站在电动轮椅旁边,脸色冷酷地搓手。
下午穿出来的道袍不翼而飞,头巾也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总裁和一根光秃秃的算命白旗。
他看了司徒长霆这段剧情。
但魏寅庄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真的傻愣愣地在冰天雪地里想“流浪”一夜。
魏寅庄说不清看见那个傻子冻得哆嗦的时候的感觉。
只是来了。
看见了。
然后走过去
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傻子头顶。
魏寅庄忽然出现,总裁吓了一跳,两只手扒住头顶的衣服,目露震惊“你怎么在这又这么巧”
魏寅庄意味不明“是很巧。”
“奇了,你怎么和林暖暖一样,我去哪都能遇见。”
“”
魏寅庄冷冷地掀起嘴角“你认为我和林暖暖一样”
一提林暖暖,总裁又打了个哆嗦。
“没没没,你想多了”总裁连连摆手,忽地又注意了什么,转而捏了捏魏寅庄胳膊,难以置信,“小老弟,冬天下雪了,你就穿一件衬衫”
“外套在你手里。”
总裁一听,衣服烫手似的塞进了魏寅庄手里“那你把外套脱了干嘛”
“我不冷。”
魏寅庄没接,总裁便试图把外套也丢在魏寅庄头顶。
但他冻太久了,手臂冻得发僵,只能哆哆嗦嗦地翘起脚,僵硬地把外套一半挂在了魏寅庄头顶“喏,你自己穿吧。”
魏寅庄抓住了那只颤颤巍巍挂外套的手,握了握,重复“我不冷。”
握住的手货真价实的冷,像在初雪暮晚中冻透了一样。
总裁动作一滞,呆呆地一动不动。
于是魏寅庄也一直握着他的手。
忽地。
魏寅庄心跳快了,跳得很快。
像听任暗处的隐秘被剖露出来,展现在不应该知晓的人眼前,等待判决。
然后。
总裁倏地抽出了手。
心跳像一起漏空了一拍。
然后。
总裁一秒扯出了魏寅庄的衬衫,冻透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衬衫里面,上下乱动,反复横窜,本人一脸惊奇“你还真不冷,怎么练的,真是气功吗”
“”
他不该对一个傻子,期盼太多。
冰冷的手贴合在魏寅庄胸腹前,刺激着人的神经。
魏寅庄面无表情地盯着兴致勃勃的总裁,强行克制住了把人干翻进雪地里的冲动,无情拽出那只手,扔回外套,声音和脸色一样冷“快走吧。”
总裁被强制拉出了手,不爽地瘪瘪嘴,但直觉又让他不敢再把手伸进去。
哆哆嗦嗦地把自己套进衣服,裹紧,总裁看向一眼心爱的电动轮椅,眼中依依不舍“不行,我要继续流浪。”
魏寅庄不为所动“跟我走。”
总裁一昂脖子,灵魂不屈“我要去流”
“现在不走,你今晚到明早,也别叫人来接你。”
总裁“”
“走吗”
总裁在原地一会儿看看电动轮椅,一会儿看看魏寅庄,最后叹了口气“那也没什么,我就在这里呆一夜也行,谢谢你送件衣服给我。”
魏寅庄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总裁。
总裁眯起眼,一脸坚决。
但最后。
只是一句“我跟你一起。”
总裁茫然“什么”
魏寅庄拉过总裁手腕,侧身,拉起他向前走,只是重复
“我跟你一起。”
总裁瞄了一眼魏寅庄拉他手腕的手,露出一丝疑惑,但却没说什么,也没挣开,只是沉思几秒后,重新兴致勃来“我想去买奶茶”
前面的人沉默了许久,然后声音很冷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