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自己同自己下棋,每次都走到单后杀王的局面。对于有后的那方,到这步只要不是被灌了迷魂汤,几乎等于必赢,如果被逼和,那将是棋手一生不能抹掉的耻辱。
路肖维想了很多种逼和的方式,可每次都需要对方近乎于自毁似的配合。
否则必输无疑。
他的手指拿着棋子在黑白棋盘上起起落落,他怎么就把自己逼到了这一步呢在这步之前,他有许多次求和的机会,如果他当时选择和,姿态要比现在好看得多。
可落子无悔,他不能无赖地推倒重来。
整个航班时段,钟汀都在看一张日文报纸,除了填写各类申请单外,她基本不对外说自己会日语,尽管她早就过了n1,但听说水平远逊于读写水平。她觉得与其说出来不标准让人会错意,倒不如不说。
这趟航班坐下来,她唯一的感想是伙食不错。
飞机落地后,她去行李带上取大件行李,意料之中又碰到了路肖维,一个没有行李要取的人。
只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只能点点头。
路肖维主动帮他们去拿行李,他告诉钟家二老,他在日本有现成的房子,离学校也近,他们可以直接去住。房子是老路前些年在人忽悠下投资的,去年还来住过,不过没几天就又回去了,嫌这儿的人没人情味。
钟教授在感谢一番后拒绝了,“一会儿朋友的儿子来接我们,我们先去那儿住一段时间,你是来日本出差吗”
路肖维顾左右而言他,“您对东京一定很熟悉吧。”
老钟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确实很熟悉。
“您能不能同意下我的微信申请我有事好请教您,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老钟控制了一下自己喷薄欲出的笑意,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
这些年来他一直对路肖维在课堂上顶撞他耿耿于怀,年深日久竟然成了自己心上的一根刺。一旦遇到这小子,他就格外注意自己为人师表的尊严,生怕露了怯。人就是这点贱,一直吹捧自己的倒是越来越不放在心上,可那些骂过自己的稍微一示好,他的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来接他们的是钟教授的贤侄高崎治。老钟对这个贤侄十分满意,虽是日本人却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最重要的是虽然国籍不同,这孩子长得和自己竟有八分像。如果他是中国人,老钟是很想把他发展为自己女婿的。
钟家和高崎一家是三代世交,钟教授在日留学期间的博导就是高崎的爷爷,高崎的父亲和钟教授是多年老友,如果没有老友出马,他那本曲高和寡耗费半生心血的家族自传日语版是很难在日出版的。
钟教授上车前,和路肖维客气地道了别,他十分绅士地告诉他,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微信联系。
路肖维坐出租车跟在钟汀后面,他用英语对那个已过古稀之年的司机说了一个模糊的地址,接着他又说,前面车里的和他是一家人,但由于车内空间太过狭小,他只能自己一人搭乘出租车,跟着他们走就对了。
司机认定他是一个有钱人,在这个时段,这么远的距离,又是一个人,一般人即使打车,也不过到临近的地铁站。他今天接了一笔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