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月蓉道:“严兄客气了。前天在醉仙楼上,严兄已经请我吃了一顿,怎能叫严兄再破费?再说了,我这里把嫁衣质当给当铺,手中也有些银子,今日原该小弟请客才是。”
看样子,孙月蓉读书不多,根本没留意这文绉绉的一个词有啥深意。
严鸿调戏落空,略有失望,又道:“孙兄此言差矣。孙兄从山东远来北京城,这个东道,当然是在下做的。若要孙兄出钱,那是叫在下面上无光啊。”
这时柳叶却在后面插了一句:“礼尚往来,我们少爷不白受人好处的!这江湖上啊,没白吃的干饭,太贪便宜了只怕踩中别个人的全套哩!”
严鸿听了这话里带刺一句,沉默片刻,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来个轮流做东吧。”
孙月蓉很是好奇:“轮流做东?怎么个弄法?”
严鸿道:“就是咱一路过去,不拘遇见什么,只要遇到花钱的地方,就咱俩轮流着掏钱。比如第一次孙兄出了,第二次就该在下出,第三次还是孙兄出。出多出少,各安天命。如此既不叫一人白受好处,也免得记账麻烦。”
柳叶撇撇嘴道:“出门同游玩,搞得如此斤斤计较,太是无聊。”
严鸿待要敷衍,孙月蓉却开口:“就是个新玩法嘛,试试倒也有趣。”
严鸿喜道:“如此甚好,那咱就这会儿开始。第一次,该得孙兄破费。现下先去吃早饭吧。”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过两个胡同口。忽然前面几十步,道边有个老汉,停着挑子,在卖大麦茶。严鸿转过头,朝严洛使个眼色。那严洛本是聪明伶俐的人,当即对严鸿道:“少爷,小的口渴了。想去喝碗茶。”
严鸿道:“去吧,谁管着你连茶也不让喝了!”
严洛道:“是。”翻身下马,走到老汉跟前:“来一碗。”
咕嘟嘟喝了一大口,严洛舔舔嘴唇:“这茶不错,香,解渴!”
严鸿道:“说得我也渴了。孙兄,一起如何?”
孙月蓉自然不反对。几个人都去,每人喝了一碗。严洛美滋滋打个水嗝,起身欲上马。
老汉有点急了:“官人,一共四文钱。”
严洛“哦”了一声,冲严鸿道:“少爷,要四文钱呢。”
严鸿肚里偷笑,转脸向孙月蓉道:“孙兄,咱们讲好的,这四文钱该你请的。”
孙月蓉笑道:“那是我占便宜了嘛。”看老头儿一把年纪,衣衫上补丁撂补丁挺可怜的,于是掏出当五文的铜钱,撂到他铺子上:“老人家,不用找了。”
那老头却道:“不成,喝一碗,收一文,我何老七流自个的汗,不给人占便宜,可也不受人恩惠。”一边从兜里摸出一文钱,要递给孙月蓉。
孙月蓉不禁一怔。一边严鸿却大拇指高挑,赞道:“好,好一位老人家,贫贱不能移,您乃是一位市井中的大丈夫!我也不占您便宜。”
他再度翻身下马,又端起一碗茶,咕嘟嘟一气喝下:“好了,这下咱两清了。孙兄,叶兄,洛,咱们走!”
在城中穿街过巷,行了二三里,严鸿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用点早饭。”
恰恰此时四人走到了白记饭庄。这里倒不是严家的财产,而是回回的清真饭庄,据说第一代老板是当年的三宝太监郑和乃是过命交情,却也难辨真伪。不过其卖的清真饭食,倒是颇有美名。
严鸿等四人就在楼下选个靠窗的座儿,要了炸果子、烧饼夹酱牛肉、羊杂汤、羊肉锅贴,还有热腾腾的豆浆,四人西里呼噜,吃得饱足。
吃罢,严鸿对孙月蓉笑道:“这番却该在下付账了。”径直去柜上算了饭钱,几个人出门上马,穿城而过,出阜成门,往玉渊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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