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紧紧搂住严鸿的腰部,还在轻轻颤抖:“我今天……今天就要给男君了,可我真怕,真怕被那些歹人伤了去。男君,你在这里,清儿我就是死也甘心了。”
严鸿叹一口气,轻轻揭下清儿的盖头,看着那张黛眉嘴‘唇’的小脸,脸上却有泪痕,把浅浅的脂粉也冲出了淡淡的痕迹。他伸出手来,轻抚清儿的面庞,低声道:“清儿,你不须这样担心。你既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保护你。只要相公我在这里,断不容我的好清儿受人欺负。外面那些鼠辈,既然他们敢扰得我的爱妾清儿心神不定,那好,回头我把他们一个一个拿住,叫他们生不如死!这扬州城里,做什么都可以,就是要欺负我严鸿的‘女’人,绝对不行!”
清儿听得严鸿这般说,浑身骨‘肉’酥软,仿佛上了云端。严鸿就势俯下脸,凑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柔舌缠绕,再感受到少‘女’身上的麝兰之气,严鸿也不禁深深醉了。而可怜的莫清儿,更是如坠云中,浑不知身在何处,魂在何处。
‘洞’房之中,‘春’意融融,外面院子里,却是肃杀一片。被困在正厅外面的二百余名恶少,进退失据,只能藏头‘露’腚地躲避着锦衣卫的火枪。正在踌躇时,却听后院一阵‘乱’纷纷,又有一百余人跑了过来。为头的陈四郎气急败坏道:“三哥,我们来了!后院,他娘的,有火枪埋伏,兄弟们给打倒了不少个,倒也点了他们几处房子。您这里还没冲进去?”
李佳湖道:“那狗贼的后宅呢,有没有冲进去杀了他的家眷?”
陈四郎道:“冲不进去啊。后边院‘门’房‘门’都落了闩的,里面还有东西顶着。外面还有火铳、暗弩‘交’替着打,有几个翻墙进去,立刻给人宰了。三哥,这严鸿狗官,看样子是有埋伏啊,咱们还是赶紧退了吧!”
李佳湖气急败坏捏着拳头,难道叔父辛辛苦苦安排,自己提着脑袋纠集的这一次行动,就这样完全失败了不成?这时,二道院‘门’哪儿又是一阵火铳响,却是有几个外面的恶少奔跑进来,进‘门’时给人打倒了两个。剩下的跑到李佳湖面前,哭诉道:“三哥,外面几个宅子都埋伏了锦衣卫的枪手啊,从小‘洞’里往外打,咱们的人在明处,火器又不如他们的准,吃亏大啊。还有,还有,好像卫所兵和盐帮的人也赶过来了。”
李佳湖怒道:“本地指挥室韩梅亭,还有盐帮的罗西和蔡公冲都在这里吃酒,卫所兵和盐帮的乌合之众,里面还有咱们的人‘混’着,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那外面的恶少哭诉道:“我也不知道啊。看那样子,队伍整齐着呢。”
严园外不到一里的大街上,大队人马排成勉强的方队,正在行进,把个巷道塞得满满的。从服饰可以看出来,中间几百人是卫所官兵,还有十多个锦衣卫。而前后的近千人是盐帮的打手。这些人每五个站成一排,每十排成一个小方队,一队挨着一队,跟随着不紧不慢的鼓点,一步一步前进。脚步声踏在石板路上,震撼夜空,分外慑人。
伴随着鼓点,卫所兵中间的云初起拿着大喇叭,一字一顿高喊:“准备整队!整队!前进!”跟着他的口令,卫所兵和盐丁们先停下来踏了几次步子,把原本‘混’‘乱’的队列稍微整顿一下,然后又向前行进。
一边的刘千户伸出大拇指道:“云将军,末将早听说您是严钦差麾下的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咱这卫所儿郎,嗨嗨,日常里辛苦,队列也不像个样子,盐丁们更不用说。如今,居然走得这样像模像样,颇有些‘精’兵强将的派头了。佩服,佩服!”
云初起笑道:“不敢,鄙人也是照严小相公的安排行事。若不是刘将军支持,带着您的亲信官兵,将那隐藏在卫所兵和盐丁里面,鼓噪作‘乱’的恶贼一举擒拿,我这里也未必能这么顺利。再说,眼下咱们不需要这些人打什么硬仗,只要造成声势,自然足以安定全城。”
云初起和刘千户说完,转头又举着大喇叭高喊:“儿郎们,严钦差有令,安定扬州,擒拿流贼,明天每人赏银五钱!若是擒杀了贼人的,一个赏十两!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不抢白不抢啊!跟我喊,忠于大明天子,保卫扬州父老,擒杀流贼,领取赏钱!”一千多人雷鸣般地扯着嗓子吼:“忠于大明天子,保卫扬州父老,擒杀流贼,领取赏钱!”
听着这雄壮的吼声,城中各条街巷楼舍里,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老百姓,脸上也好看些了。而一些跟着恶少们奔走的卫所兵和盐丁、灶勇,有的悄悄停下了脚步,仗着本地人路熟,绕过两条小路,扯下手臂上的白布,也开始喊着“擒杀流贼,领取赏钱!”城中,马自勉等大盐商的管家,也开始把家丁队伍拉了出来。他们也不搞什么分进合击,只是把许多灯笼火把在院墙上高高挑起,又在自家的大‘门’里面排列阵势,高呼:“跟随严钦差,杀贼领赏钱!”就足以让所在的整个街区进入自然的戒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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