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月半七将阎王拽了过去,低声道,“别追根究底的,你到底怎么了?”
阎王低头看向月半七,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此时此刻只映照了自己一人,唯一让他不满的是,这双漂亮的眼睛正不高兴的眯起,他不喜欢对方这样的表情对自己。
“没什么。”阎王说,“就是有点嫉妒。”
月半七笑了:“人家对我又没那个意思,别这样。而且……你又不会做衣服。”
阎王:“我可以学。”
幻想着人高马大一脸严肃的英俊脸表情的阎王坐在床上缝衣服,那画面略有点可怕。
“不,我可以不穿新衣服,学做衣服的还是算了。”月半七连忙阻止道。
阎王有点委屈的应了。
他刚刚绝对是被嫌弃了。
骊山老母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嘴上的微笑没有变,只是眼中多了一层担忧。
几千年,兜兜转转,这两人竟是注定如此。
月半七笑着将衣服收了起来,对骊山老母道谢,阎王虽然臭着一张脸,却仍旧对骊山老母低下了头,对自己刚刚失礼的行为表示了歉意。
骊山老母并不介意他刚刚的失礼,事实上,骊山老母准备好了应对这位鬼王更大的愤怒,这几千年来,她基本了解这人的脾气,在某些方面上来说,从来都没有容忍过,不把人打废就是客气了。
而现在,当真收敛了不少。
拿到了想要的容器,又被骊山老母送了好东西,明明是空手来的,这让月半七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骊山老母不在乎这些,还很高兴的将两人送到了阳界,这才带着少女回到自己的居所。
这期间,她好几次想和月半七单独聊几句话,奈何阎王看的太紧,没有找到一丁点机会,最终无奈而返。
回来的骊山老母没有心情继续打坐,只是坐在桌边端着茶,叹气,又叹气,没一会就叹了她百年都没有叹过的气。
少女云月走过来将凉了的茶盏收回,换上一杯热的放在骊山老母手边,问道:“您这是在担心什么吗?”
骊山老母回答:“是有些担忧啊。”
“我看,那个阎王脾气虽然不太好,但是对那人是真好,您又担心什么呢?”
骊山老母:“我如今担心的不是这个。”
少女眼睛转了转,明白过来,笑眯眯凑上前低声道:“那就是担心那个做衣服的人吧。”
骊山老母点头。
“您隐瞒了事实,是担心她会被阎王揍吗?”少女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阎王对情敌不会松懈的。当初要是按照预定找织女做衣服就好了。”
骊山老母瞥了少女一眼,少女立即低头,不言语。
好吧,这件事和云月多少有点关系。
云月去天庭向她询问织女去向时,得知是给即将苏醒的月半七做衣服,她立即要求做衣服的事情自己一力包揽,觉得她的手艺比起织女来差不了多少,云月就答应了。结果回来找骊山老母复命时,被狠狠斥责。
找谁不好,偏偏是她。
倒是没说她不好,可天庭上同时认识羲和她的神仙都知道,她深深迷恋着羲。
可惜小神地位尚可实力很低,且生来胆子小,唯一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就是扒了衣冠冢盗走所有值得纪念的东西,又耍小聪明将附近的老鼠僵尸引来,成功甩锅逃之夭夭。
当然这件事神仙中知道真相的人寥寥无几,而其中包括骊山老母。
骊山老母明白,那位女神仙不过是嫉妒而已。
明明和羲相遇更早,明明身为一个神仙,明明更加乖巧听话,但是在羲的心里,竟然不如只有寿命不过百岁的一介凡人更占分量。
凭什么呢。
云月道:“一定很恨吧。”
骊山老母道:“恨的人何止她一个。”
与羲关系越好,就越恨魏玄机。
一介凡人,堕落为魔,为了换回其神智消弭其罪孽,竟要羲的全部来交换,险些魂飞魄散。
神仙并非没有七情六欲,他们只是更加理智,学会控制自己,压抑自己。
而且,这是羲自愿的。
只能告诉自己,这大概就是天命吧。
“天命不可违。”骊山老母闭眼道,“云月,退下吧。”
她要一人冥想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