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焰看都没看“什么时间手术我可以帮你联系。”
他语气很体贴。
女孩子没有骂他,身后的76路公交师傅倒开始骂陈清焰了,不带重样,犹如连串雷炮。
简嘉坐不住,尴尬地去推车门“陈医生,我”
“不用。”陈清焰说,这边示意女孩上车,对方不忸怩,麻溜得钻进了车厢。
三人行,很诡异。
陈清焰转头问简嘉“去哪儿”
“财大。”简嘉觉得这个时候很不好拒绝,陈清焰点头,冲她淡淡一笑,意在安抚,把纸巾递过去。
后边人开口了“我不想手术,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女孩认真地看向他,两只眼,盯紧了内后视镜,那里,陈清焰的眉眼在暧昧的昏黄里永远都让女人心跳,他看起来,总是冷淡,和夜深时陷在他粗粝粘腻的欢爱里恍如隔世。女孩希望他投过来一眼,但很遗憾,陈清焰至始至终只是在专心看路。
“我们最后一次,什么情况你清楚,不好意思,我没有替别人养孩子的习惯,如果是缺钱,我可以帮你。”
陈清焰直接把话撂开,没有修饰,却温和。
他上了她,毋庸置疑,但不代表他要为对方莫名其妙大起来的肚子负责,对于陈清焰来说,女人分为三类,上床,上眼,上心,是截然不同的概念,相差很远。
瞧,男人就是这么无情,你永远是他生活里的点缀,休想颠覆。
女孩黯然,两人的剧情在最后一次过后其实已经落幕大结局,但她不甘心,漂亮的女孩子都被男人宠坏了,所以更容易不甘心。
陈清焰一向消费得起漂亮的女孩子们。
她想和他继续发生些故事,但副驾驶,已经坐着别人。
简嘉默默听向隅而泣的哭声起来,略局促,也更尴尬,她轻轻挪了下脚,并拢腿,忽然觉得车里冷气开的有点大。
车子停在路边,陈清焰终于从内后视镜那儿看了对方一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女孩子心情绝望,垂死挣扎“我不想和你分手。”
断续纠缠了几个月,术前选器械,手术中跟台,她迷恋陈清焰工作时眉眼低垂的投入神态,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沉默。
床上,似乎也很投入。
前边,陈清焰像在思考,他说“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没有所谓分手。”
“陈清焰,你混蛋”女孩子终于忍不住骂他,豆沙色的唇,在一颤一颤。
陈清焰抬眼,忽然觉得跟器械代表扯上这一段很麻烦,他笑笑“让你误会,我抱歉。”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她是个正常的女人,你情我愿,彼此满足彼此,男欢女爱,露水情缘,陈清焰希望她理智点,毕竟也是混社会好几年的人,从他手里,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他体谅女孩子打拼事业的不易,但如果,再贪心,就是他的底线了。
他只做、爱,不愿意爱人。
陈清焰示意她下车。
车内没僵持多久,女孩子竟没有接着骂他,而是凝住两颗泪,低声说“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快回答我,你再考虑考虑,我想跟你稳定下来。”
漂亮的女孩子服软认输,本也不易。
拥有这个男人的身体很快乐,她不想失去,也想要更多。
陈清焰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等人下去,车内残留有一股发腻的香甜味儿,闻着,累得慌,他开了窗,让风雨都进来,清爽几分,才重新启动车子。
后座底下,有伞滴下的水珠子,成了一片不规则渍痕。
像那几个晚上两人在凌乱被褥间留下的一段红尘滚烫。
“不好意思。”陈清焰对简嘉也没多做解释,空气挺安静,简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半天,觉得不说话不礼貌,干巴巴接一句“没关系”。眼角一瞥,见那张纸片还在地上躺着,她没太有这个常识,猜测一番,应该是能证明人怀孕的检查。
她有点不安,对陈清焰的感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她觉得,这个人,似乎不太好。
车里太过安静,灯光混杂着雨水借车窗在陈清焰脸上投下流动的曲影,明明寐寐,他伸出手去放音乐,很随意,一声情、欲满满的呻吟声忽然就在重新充满着男士中性香水味道的车厢内逸出。
简嘉一愣,没等反应,听陈清焰说一句“抱歉”,音乐关掉了,再响起时,是巴赫的c大调前奏曲,舒缓像清泉,简嘉这个时候却才大概明白刚才那一声是什么,后知后觉,她脸红了。
但车厢里放起巴赫,在旋律中,简嘉渐渐放松下来,侧过头,看外头夜景,灯光和雨水组成了一个混沌世界。
陈清焰看看她,眼神又变得晦暗,随即把这份沉默打破“你读大几了”
简嘉听他问话,先前隐隐约约的警惕瞬间回来,她本来再见到他心里是明明白白雀跃了一下的,被她忽略,又被想起。
但他毕竟是103那种医院能坐专家门诊的医生,简嘉煎熬,她不是那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的,可她不蠢。
“大三。”她的裙子没干,贴在身上,被冷气吹着竟起鸡皮疙瘩。
陈清焰见她瑟缩了下,把冷气关掉,后座上扔着他从干洗店取回来的衬衫,车朝路边靠了靠,停下,陈清焰转身扯到手里,只是轻轻丢给她
“冷吗”
简嘉礼貌拒绝了“没有。”她发觉他在似有若无地打量着自己,女人的直觉,简嘉又害怕了,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把手,“陈医生,我在这”
“你的大提琴很流畅,但是,久坐对腰不好。”陈清焰忽然就转移了话题,此刻,简嘉不得不接住他释放出的好意,她微笑“谢谢。”
陈清焰淡淡一笑,算回应。
再往前开,他难得话多了起来“财大不好考,你很优秀,来胡桃里是挣点零花钱还是玩票”
简嘉又不知道怎么接话。
静默片刻,她犹豫说“我家里需要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