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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完)

这个大老板,是不是陈昱衡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者就是他家里出事了?

可究竟是什么事,让他高考也不来,甚至都不再联系他们任何一个人呢?

阮恬并不知道。

她正准备上楼,突然听到手机响了。

她接起手机,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陌生号码她一般是不接的,但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断,她才接起来喂了一声:“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电流声,甚至是轻微的呼吸声。但是没有人说话。

阮恬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低声问:“陈昱衡?”

那边还是没有说话,阮恬就淡淡道:“既然你不讲话,那就挂了吧。”

她正要按挂断,那边终于开口了:“……阮恬。”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

“你究竟怎么了?”阮恬追问,“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回过头。”他说。

阮恬回头,发现一辆车停在背后,是一辆黑色的Benz,天色太暗,再加上这车是黑色的,她都没注意到它停在这里。

阮恬挂断电话走过去,打开车门,扑面而来一股烟味。他坐在外侧,长腿跨出,穿着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白衬衣。衬衣领口松开,他的锁骨非常漂亮。她从没见过他穿这样的正式,竟然非常的帅。

十多天不见他,他似乎瘦了一些,但高大的他仍然塞满了副驾座。

“你究竟……”在阮恬要问他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一伸手,将阮恬拉入车内,紧紧地抱着她,关上了车门。

他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畔,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吻她的眉眼,她的脸颊。

阮恬本来想推开他,但是炽热的吻不断地印在她的脸颊上,想到他这样的异常,她也就放松了,任他抱着亲。甚至用手反搂住了他的肩膀。

但没多久,他的呼吸渐粗。

盛夏的时节,阮恬出门只穿了T恤和半身裙,薄薄的一层布料,少女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特有的馨香,更何况她还乖顺地靠着他,任他亲。两个人呆在狭小的车内,谁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阮恬很快感觉到坐着的大腿滚烫起来,他的手也越发用力。

但是很快,他就放开了她,不再亲她,但仍然让她坐在大腿上,抱着她。

“阮恬……”陈昱衡抬起她的脸,在车灯下看着她明净的面容,低哑地说,“你现在要答应了,你必须要答应了。”

她答应过他的。

阮恬先没有回答他,他就是抠字眼,她如果不是答应他,会坐在他怀里任他亲么。

“究竟怎么了,你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阮恬先问他,“而且没来参加高考,为什么不打电话说一声?”

陈昱衡沉默,那种沉默很难说清楚意味,阮恬只觉得他十几天之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之前他是少年,现在,他似乎学到了什么或者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开始变得成熟,或者有更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是我父亲出事了,在美国被枪击。”陈昱衡淡淡说,“得知出事,五叔带着我连夜飞美国。我也根本不敢给你打电话,那种环境下……在美国熬了十天,等着老头脱离危险期。然后国内公司又乱了,五叔在美国走不开身,只能我只身回国处理。被那帮孙子算计……我本来,是不应该来见你的……”

但是,他又是真的很想来见她。知道那些事,他就更想来见她。

一看他的模样,阮恬就知道,他这些天少不了苦难。

枪击?这种只会在电视里听到的陌生词汇,对阮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

“美国的枪支管制的确不严,但你父亲……”阮恬想了想问,“他是遭遇什么意外了吗?还是被人算计了?”

阮恬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美国有持枪伤人案。反社会人格,经常持枪在校园报复。

陈昱衡并不想给阮恬讲这些事,因为她不应该听。她就应该是活在这样岁月静好的环境里,一步步地完成她辉煌的人生,她也许未来会成为大企业高管,也许会成为科学家,医生,她想成为什么都行,都是那样的美好。

所以他并没有说,只是道:“其实我一度很希望我的父亲死。”

阮恬很是惊讶,但她仍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但这个时候他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说:“当年,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母亲也不会患上抑郁症,然后自杀。”

“他跪在我母亲的灵前,跪了三天三夜,我外公都没有原谅他。我外公气得打他,抽断了几根木棍,他一声不吭。”陈昱衡缓缓睁开眼,好像看到年幼时的那些画面。“我是被我外公养大的,所以从小就恨他。”

“可是当他躺在手术台上,当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我才知道,他再怎么样都是我的父亲,为我撑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别人都能恨他,但是我不能。他如果死了,这一摊烂摊子,我无力收拾……”

阮恬只听到他喃喃地说话,她知道他不是要告诉她什么,他只是想说罢了。也许这些天,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听他说这些话。

他看到父亲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应该是非常伤心的吧。

阮恬伸手,摸了摸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小孩子。

陈昱衡回过头,看着她笑了:“我没事,他现在也脱离危险期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没好罢了。不过……”他顿了顿,“对不起,我恐怕,不能继续读大学了。”

阮恬轻轻道:“你当然读不了,你高考零分,你还记得吗?”

陈昱衡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不过我会直接去北京的分公司,我爹正想开拓西北市场。所以你也别想逃开我,我会一直跟着你的。许恒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想趁老子不在趁虚而入,我弄死他。”

阮恬瞪他:“你是流氓吗?”什么弄不弄死的,他当他是谁!

陈昱衡看着她生气的时候,动人的模样,生动的眉眼,又忍不住低头吻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女朋友,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就带你去领证,那就是合法的。你身边的男性,我都有资格进行合法驱散。”

阮恬想推开他,她答应了么,他就这么霸道决定了。

可是他不要她推开,反而将她抱得紧紧的。阮恬最后无力了,听着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跳,最后还是靠着他。

“那在此之前,我还有个事告诉你。”阮恬说,“学校给了我二十多万的奖金,我正好可以还你的钱。你记得,把你的银行卡号发我。”

“我不要!”陈昱衡道,像个孩子一样的语气。

“可我一定要还。”阮恬说,“你不要,那刚才你说的就不算数了。”

阮恬觉得,平等的爱情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关系上,欠他的钱她是肯定要还的。

陈昱衡反问:“那我刚才说的话,真的算数了?”

阮恬无言良久,他真的很固执于一个答案啊:“除非你让我还钱。”

“好吧。”他很勉强的语气,“那能不能只还十万,另外十万,你用别的抵给我,亲吻拥抱都行的。”

阮恬打他:“抵什么抵!”没见过这样的,被人还钱还一副嫌弃不肯要的姿态!还敢调戏她!

陈昱衡知道自己媳妇这是表面冷淡,内心非常泼辣。他笑着截住她的拳:“你别打了啊,不是我怕痛,是怕你手痛!”

他虽然不是肌肉汉。但是每一寸肌肉都是坚硬的,练过的。痛的自然是她的手。

阮恬也知道,但她还是气不过,她靠着他的胸膛,从车前窗看着星空,觉得生活的一切都在最美好的状态。母亲没事了,学业有成,还有个人抱着她,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保护她。

城市里,很难再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我喜欢星星。”阮恬突然说,“我想看银河,想看宇宙苍穹。我想成为一名天文学家。”

“嗯哼。”陈昱衡说,“你喜欢就好,成为什么不重要――不过天文学家是不是挺穷的啊?”

“嗯,所以我也纠结。”阮恬说,“其实我也爱钱,或者干脆只做个天文爱好者好了。”

陈昱衡觉得她好可爱,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发心:“那你要不要去旅游,我带你去南半球看银河?”

阮恬摇了摇头,她想了很久才说:“现在又不急。”

反正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有很多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两人静静坐着的时候,阮恬的手机又响了。

阮恬接起来,是母亲见她长久地没回去,问问她遇到什么事了。

阮恬坐直了身体,低声说:“妈妈,我跟一个同学在一起……他来找我有点事。嗯,没什么重要的,我马上就上来了。”

两人离得很近,陈昱衡都能听到电话里的阮母讲话:“……你同学来就叫上来呀,是不是小茉莉啊?”

高考过后,莫丽经常来她家玩,阮母很喜欢莫丽。

陈昱衡放轻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听到她说:“不是,是别人。”但是被母亲再三追问,她不得已地只能说,“是我们班的男同学陈昱衡,他来问我志愿报考的事。”

陈昱衡笑了,被阮恬瞪了一眼,拳头抵住嘴怕笑出声。

“是他啊!”阮母很高兴的样子,并不疑别的,“快叫他上来坐坐吧,哎呀,人家上次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早该请他过来了。你这孩子,人家来你怎么不请人家上来!”

阮母从阮父那里知道,陈昱衡在她生病住院的时候,曾经帮助过她筹集治疗费用。

“不用了妈妈,他马上就要,他……”可是阮恬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

阮恬无语地看着他:“你先走吧,我跟我妈说你执意不上去就行。”

“那可不行。”陈昱衡打开了副驾驶上的镜子,把自己的衬衣整理好,“我得去见见丈母娘,她老人家亲自发话了。”

“丈什么丈,”阮恬把他的镜子关上,“你赶紧回去,别胡闹了!”

虽然已经结束了高考,并且考取了非常不错的成绩,但阮恬并不觉得,她现在带着个自称是男朋友的人回去,阮母会高兴。

但陈昱衡哪里会听,他拉着阮恬下车,问她:“你这附近,哪里有礼品店的?”

阮恬无语地看着他。

“总得带点东西上去,空着手不好看。”陈昱衡说,“你父亲喝不喝酒的,飞天茅台行么?”

“你别闹了行吗?”阮恬只是说。她拉着他,苦苦哀求,“真别去,你快回去吧,你不是偷跑出来的么?你家那边说不定已经在找你了,赶紧回去吧。”

陈昱衡凝视她一会儿,低声说:“要我不上去,你得做点别的。”

阮恬看着他,他这是无理取闹。

他却不肯放弃,淡淡说:“你明白的,我就不多说了。”

阮恬低低地叹气,她真是欠了他的。她只能直起身,然后捧住了他的脸。看着他形状好看的薄唇,过了很久,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两下。

“这样,好了么?”她的脸上也染上一丝薄红,眼眸倒映着他的样子,比平时更多一分颜色。

陈昱衡忍不住,低头再度吻住她。他的吻与她不同,那就真的是强势的,掠夺的,她无力反抗的,直到他放开她的嘴唇。

他抱着她许久不动,她轻轻挣扎,他就说:“还是不想放你上去……”

阮恬一叹,想了想说:“那……再五分钟。”

陈昱衡嗯了一声,抱着她,靠在她肩上闭上眼。不一会儿传来他平缓的呼吸声,原来是累极睡着了。

阮恬只能苦笑,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一会儿再回去的短信,任他抱着自己睡觉。

毕竟他睡得这样好,阮恬也不忍吵醒他。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是十多天来,陈昱衡睡得第一天好觉。

他梦到阳光正好,梦到鲜花盛放,梦到一座雪白的庄园,而她就在这座庄园里,养了许多的鲜花,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在花丛里玩耍。他仔细地看,仔细地看。那个孩子竟然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他安心地微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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