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周自荣在门口站定,看向罗衣说道。
罗衣见到周自荣出现在家里,并不奇怪。
这两日李氏就念叨着周自荣要回来了,对他点点头“嗯,你也回来了?”
她怀里抱着一只包裹,就往屋里走,没有半点跟周自荣套近乎的表示。
周自荣想起她刚才平平淡淡的一眼,抿了抿唇,再也不怀疑,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一点儿也不喜欢。
“你又买什么了?”这时,李氏跟在罗衣身后,进了屋子,“我跟你说了多少回,虽然你现在赚了点银子,可家里花用的地方多着,你不能总想着你自己……”
罗衣走到屋里,把包裹放在床上,然后打开来。里面是一件柔软光亮的青色长衫,还有她新买的一些针线。
“哎哟!这是给荣哥儿买的?”李氏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男式的料子,她眼里一惊,随即喜笑颜开,“这料子不错,颜色也不错,很衬我们荣哥儿,你总算长了心……”
罗衣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理也不理。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止一次对李氏声明,她不是周家的媳妇,只是周自荣的恩人,在此处暂住。但李氏每次都装糊涂,话里话外,把她看成周自荣的媳妇,要她好好待周自荣。
这样精明的女人,会听不懂人话吗?不会的。罗衣便明白过来,李氏是想哄她对周自荣动心,然后拿捏她。
明白了这个,罗衣就不跟她多说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叫她一个人说去。
至于会不会烦?并不会。
李氏看得着,却吃不着,天长日久,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折磨?她当初对胡二妞生出那种狠心肠,正是她的报应,罗衣很高兴看到她如此。
李氏又叨叨了很多,罗衣听听就算了,从来不过心。
直到李氏退出去,把周自荣叫了进来。
周自荣走到罗衣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给我做的?”
“不是。”罗衣头也不抬地答。
她小心地把丝线分开,一缕一缕分别放好。没办法,她的手虽然保养了半个月,但底子实在太差了,依然粗糙得很,稍加不注意,这些丝线就要被粗糙的皮肤刮蹭坏。
她太认真了,或者说根本没把周自荣放在眼里,让站在她面前的周自荣分外不痛快。
她做这件衣裳难道不是为了讨好他吗?他本人就在这里站着,她不想着怎么跟他说话,一味埋头做衣裳,是不是傻?
算了,她一直这么傻,不然也不会总误导他,叫他以为她根本不喜欢她。
“咳。”周自荣清了清嗓子,伸出一只手腕,“我不喜欢袖口太松,你比着我的手腕,量一量再做。”
他不信罗衣说的,什么给别人做的。哪有别人?她爹?她兄弟?早就不跟她来往了。她还认得什么男人,配得上这种料子的衣裳?
明明就是给他做的,她却还不承认,太矫情了!
罗衣看着伸在面前的手腕,动作一顿。
抬起头,就见周自荣一脸骄傲自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睫毛很长,一双眼睛更是生得好看,乌黑的瞳仁犹如浸在雾里的黑珍珠,纯真又懵懂,像是林间的小鹿。
罗衣每次看到他,都要忍不住感叹,为什么坏心肠的人偏偏生了一副好样貌?许连山是如此,周自荣更是如此。单单看他们的样貌,谁也想不到,他们的心肠又冷又硬。
“不是给你做的。”罗衣把放在一旁的青色布料抖开,这是一件做好的男式衣裳,只不过在下摆处破了一道大口子,“这是别人的衣裳,我补好之后,要还回去的。”
周自荣顿觉尴尬。
伸出去的手腕犹如被什么烫了,连忙缩回来。
他薄薄的面皮涨得通红,瞪着她道“你不早说?”
“我早说过了。”罗衣淡淡道。
周自荣一想,她的确早说过了。是李氏兴高采烈地对他讲,罗衣给他做了新衣裳。
他本来不信,可李氏信誓旦旦地对他讲,那就是对他做的,他这才信以为真。
都怪李氏!周自荣心中怨怪起来,害得他出这么大的丑!
“谁的衣裳?”周自荣问道,他看着她粗糙的手,冷哼道“也不知道谁这么没眼光。”
他以为这是罗衣接的绣活,帮别人补衣裳,然后拿工钱。
就她这么粗糙的手,能有什么好手艺?找她做活的人真是瞎了。
罗衣皱了皱眉。她手上皮肤粗糙,碍着他了?命苦不是胡二妞的错,她勤勤恳恳,怎么就成了他眼里叫人瞧不起的特质?
她站起来,直直迎上周自荣的眼睛,语气冰冷“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过几遍了?我跟你没有关系,我也不喜欢你。我赚多少钱,做什么事,与你无关,你没资格管我,更没资格品评我做的事。如果你还听不懂,那我劝你也不要读书了,连人话都听不懂,何况圣贤书?”
周自荣的脸上“腾”的红了,他伸手指着她“你——”
“我怎么了?”罗衣冷冷地看着他,“我再告诉你,这不是我接的绣活,是我朋友的衣服坏了,我帮他缝补的。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们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我不能在外人面前给你戴绿帽子?那好啊,你现在就把和离书的手印按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