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菀那亲昵的一踢, 自然也落入了暮江眼里。
她下意识便朝那白袍剑修看去
出乎意料的是, 这人半点未见恼, 反而低垂着眉目与那红衣女修说了句话, 只惹得那女修又往嘴里塞了一粒黄倚果。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女修如水般垂坠的绯红裙幅,她白净纤细的手腕, 以及葱白幼嫩的指尖。
指尖上, 还残留着元果残留的一点红色汁液。
那画面太过富丽,直直撞入暮江眼帘,让她仓惶低了头, 视线凝固在手中的罗盘上。
那女修
必定,很美吧
暮江的心悄悄跑开了。
她发现,自己没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太初长老的那段卦言上, 甚至对所谓“机缘”的渴求亦一下子弱了许多
她低着头,眼里是罗盘, 脑中却念着那人漆漆的眉目, 清冷的衣角,甚至连那被风吹得散轶开的墨发, 每在记忆里扬一次,心便会忍不住跟着颤一次。
她想看,又不敢看。
“小师妹小师妹该往东了。”
师兄的话穿透重重迷雾, 落到暮江耳里,她抬头,发现那二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跟了不到三里路, 便被甩脱了。
暮江怅然若失。
罗盘指针直直指向东,迎着师兄诧异的眼神,她软和地笑了笑“那便往东。”
说起来,这位虽说是师兄,却是中途从他派转投而来,托辞间是为了她,可暮江却从未感觉到这位师兄对她有甚特别
一定要说的话,师兄对那位红衣女修的兴趣甚至远甚于她。
两人转道向东。
郑菀却跟着崔望往西。
“喂,崔望,你真的觉得她不好看”
“不好看。”
“为什么”郑菀像每一个矫情的女子那样,言不由衷地开始夸对方,“我觉得她挺好看啊。”
崔望认真地回忆了一遍,发现自己无甚印象。
正准备摇头,却又觑了眼郑菀,她看上去夸得特别真心实意,似是当真觉得那人好看虽然,崔望不如此想,不过,他决定暂时放下原则。
“唔,还不错。”
老祖宗说了,女人是要哄的。
“”
像每一个矫情的女人一样,郑菀一下子便气哼哼了。迎着崔望莫名其妙的眼神,她跺了他一脚
“崔望,你混蛋”
混蛋不太明白。
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琉璃眼珠子透出一股委屈。
“老祖宗,她怎么了”
他问。
老祖宗被他的骚操作激得好一阵目瞪口呆
“崽啊”
要不是生了这张脸,恐怕哈比都不乐意搭理他。
“这世界上女人的话啊,你得反着听。”老祖宗艰难地回忆着曾经刻苦攻读过的追妹一百零八技,“她说她胖了,你得反过来说她瘦,好看。她要是想说分开,那绝对是等着你求和”
“为何要如此正话反说”
崔望依然不大明白。
“这老祖宗我也勿知啊。”
崔望看向郑菀,她裙裾飞扬,两条腿倒腾得飞快,腮帮子鼓得像只气呼呼的河豚。
糟糕。
他又感觉到心口那根羽毛在轻轻地挠了。
“老祖宗,她这般无理取闹,我竟也觉得十分可爱。”
崔望幽幽地道。
老祖宗
“要是她被人泼了满脸屎呢”
崔望认真地想象了那副场景“替她揩干净。”
“还记得以前”
崔望伸手戳了戳她鼓鼓的腮帮子,看着那腮帮子被他一下子戳平下去,有股莫名的愉悦感。
他又补充了一句,“远不及你。”
“”
郑菀被绝杀了。
她承认,她实在实在是太肤浅了。
崔望这么随随便便的一句,便哄得她心花怒放,嘴角上扬。
“真的”
她转过头来,眼里全是细碎的笑意。
“真的。”
崔望认认真真地道,一只手从袖口下去牵她,郑菀不肯,却被他用域牢牢制住
崔望顺利地牵到了手。
握在掌心,软软香香的一只。
他还将另一手执着的碟子递过去
“吃。”
郑菀捻起一粒黄倚果放入嘴里,碟中只剩下七粒了。
她看了看碟子,又看了看崔望那张笑一笑几乎能让天地变色的俊俏脸蛋,顺手拈起一粒黄倚果
“啊,张嘴。”
郑菀张嘴朝崔望示意。
崔望一愣,眸光从微微嘟起的唇珠、到糖渍染过的殷红唇瓣上滑过,又落到她小巧的舌尖,他别开头
“我是男人。”
“”
连后脑勺都透着拒绝。
郑菀伸手就将他脑袋扳了过来。
“吃。”
她没好气地将手往前一递,拈着黄倚果的指尖险些戳到他的嘴唇,“别暴殄天物,啊老天爷赏了你这张脸,就是叫你要好好珍惜的。”
崔望知道,郑菀喜欢他这张脸
两人在冰泉池中,若她正面对着他,情绪便会格外高一些,起来得极快,也极容易
他想了想,还是张开了嘴。
郑菀将黄倚果往崔望嘴里一递,正要抽回,谁知竟与他卷着果子的舌尖触了触与崔望冰冷削薄的嘴唇不同,他的舌尖明显要温一些,软一些。
郑菀抽回了手,抽手时顺便拿他袍袖擦了擦。
“”
看着自己被当成抹布的袖口,崔望默了默。
洁白如雪的一截染上了红色汁液,濡湿的手指印赫然其上,他敢肯定,她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