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芜低头不言语。
“还有,这些年你和瑾玉二人,我和你大伯哪天没照顾你们姐弟两?月月给你们送米,有个病痛的,不都是你大伯出的钱吗?好些年了,照顾你姐弟两好些年了,不要钱的吗?”
若是精心照顾也就罢了,可看谢芜与瑾玉这两人身上穿的,平日里吃的,哪里是精心照顾?
谢芜豁然抬头,望向谢氏,“大伯母,我就想问问您,当初我爹的抚恤银是多少。”
谢氏视线飘忽不定,语气显然弱了下去,“我怎么还记得清楚,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周氏嗤笑,“大嫂,您不是一直还念着我五年前找大哥接过的一贯钱吗?您这记性可不差呀!我就说,当初怎么二哥死讯传来后不久,大哥你就修了房子,还把房子修的这么好看,我还在奇怪大哥你哪来的钱,原来是用的二哥的抚恤银子!”
“好了你就别添乱了!”谢屠夫瞪了周氏一眼,“既然族中长辈都在这,那我就说清楚,当年确实有这个抚恤银子,一共是五两,当初给阿芜她娘请大夫抓药,前前后后花了有二两银子,还剩下这三两银子,这四年,全花在谢芜与瑾玉身上了,我可是一点也没贪图!”
谢屠夫说这话带了些侥幸,当年谢芜年纪小,他就笃定了谢芜当年少不更事,不曾听说过抚恤银多少钱,更何况就算知道这抚恤银子是多少,过去这么多年,他咬死了当年只拿了五两,谁又能去证明什么不成?
谢芜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上辈子战乱起,朝廷招兵买马,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上面有些,若是战死沙场,没人每户最低赔偿抚恤银子十两。
“大伯,您确定,是五两银子吗?”
“不是五两银子是多少,我还骗你不成?”
“可是如今官府招兵买马,贴出来的告示上写的也不止是五两,不知是大伯记错了,还是朝廷风气如此。”
“阿芜,不许说这些话!”周氏拍她肩膀,妇道人家如何能妄议国事?
然则在场的也不尽是没有见识的,“阿芜说的没错,这朝廷的抚恤银子最低都是十两,怎么就五两?”
谢屠夫咬死了,“那我如何知晓,当年到手的银子一共就五两。”
谢芜也没想过谢屠夫能将这抚恤银子全数拿回来,“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不过大伯,家里的五亩地一直是您在耕种,我和瑾玉又不懂农事,这些年辛苦您了,只不是侄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大伯能否答应阿芜。”
“何事?”
“前日大伯您送来的一袋谷子我碾了米,不过三十来斤,往年秋收您也是给的这三十来斤大米作为那五亩地的产粮,但如今瑾玉长大了,饭量大,不知大伯能否多给一些。”谢芜似有些难以启齿,“或者那五亩地,就不劳烦大伯了,我请人耕种。”
如此一说,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三十斤米?喂鸡呢这是?
五亩地这一年能种多少粮食出来?单单就给了人家三十斤米?长辈脸色都不大好看。
“三十斤?”周氏恍如听了什么大笑话般,“我的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你就这么刻薄你侄女的?五亩地,就算是我把这五亩地租出去,一年的租金能买多少米您知道吗?您就给了这三十斤?”
谢屠夫恼羞成怒,“我又不是不管他们了!”
“我看你就是不管,你看看阿芜和瑾玉身上穿的,连你女儿的鞋面都比不得,面黄肌瘦,谁家的姑娘像阿芜这样的?这三年你在他们姐弟两身上花了三两银子?我呸!谢屠夫,你可真对得起二哥!我告诉你,往日是我不知道,这往后我知道了,你就休想再欺负阿芜和瑾玉两个!该他们得的,你都还给他们!”
谢屠夫狠狠踹了几口气,恶狠狠看向谢芜。
他今天是小瞧谢芜了。
一个姑娘家家,竟不是从前那般胆怯畏缩,在这些长辈面前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什么话都敢说,将这些年的帐都翻了一遍!
五亩地!
那可是五亩地啊!
一年能种多少粮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