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稳婆眼睛有些不好, 当时李嬷嬷带她去看林蔚然时, 离着有□□丈远, 还隔着一重阑珊, 实在是看不大清楚。
加上十五六岁的姑娘, 身量什么的都差不多,今儿姑娘们都是盛装打扮过的, 穿的都是六幅或者八幅长裙, 她刚才辨人时脑海中总有两张脸轮流地出现, 她实在记不清那天李嬷嬷领着她去看的人是哪一个了。最后她只能凭着以往的经验以及腰间的配饰来认人了。
她可是记着了, 张氏说过的, 腰间佩戴着一枚小锦鲤腰饰的, 就是她这次的目标。
但张氏和李嬷嬷罗稳婆等人都不知道这枚小锦鲤在送往景华园的途中就被二小姐林蓁然截胡了,特意选了今天戴出来显摆的。
二夫人没想到,千方百计谋算了一回, 祸事竟然会落到自己亲生女儿头上!
张氏接见罗稳婆时, 下意识地不想让女儿接触这些腌渍事儿,所以罗稳婆和三小姐压根没有打过照面。
张氏悔啊,要是见过, 罗稳婆就不会弄错了!
方才为了做戏真实,张氏也没让人领着罗稳婆偷偷去瞧一瞧林蔚然,确认一下。确实有点想当然了。
此时见她仍旧不改口, 张氏气急了, 一个箭步上前就给了她两个耳光。
啪啪, “好你个沽名钓誉的死婆子, 竟然敢胡言乱语坑我女儿,毁我女儿闺誉。”
罗稳婆先是一懵,接着听到她诋毁她的话不由得大怒,她这话无疑是砸自己的饭碗,砸饭碗者,仇不共天!她在乡里泼惯了,此时的罗稳婆压根不管张氏是谁了,一些话张嘴就来,“你说我罗翠花沽名钓誉?我呸,你看她眉间散乱,散而不凝!眼神流于媚态,行走间胯部不自觉摇摆,分明是经了男人——”
“住嘴住嘴,你给我闭嘴啊!”张氏尖叫着扑上去打骂罗稳婆。
林蔚然与众夫人都冷眼地看着这一场大戏,刚刚张氏的嚣张可是将众夫人得罪得狠了,这时是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
而且林蔚然还注意到花厅里有个仆人见势不对,悄悄往外摸去,想来是去请老夫人了。
“快,拉开她们!”
还是林昭然反应快,在李氏都没来得及回过神时,她就下令了。
她的话刚落,便有两三个健壮的仆妇上前将二人拉开。
张氏被很好地护着回到椅子上坐着,眼神狠狠地盯着罗稳婆,像是恨毒了她。
而罗稳婆则是无力站起,只能瘫坐在地上。
“罗大娘,你可看清楚了,这里是南阳侯府,可容不得你这般撒野!”林昭然走到罗稳婆跟前,冷冷地问,眼神暗含警告。
情况如此发展,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二婶......真是害人害己!
又一个来质疑她的,罗稳婆原来略为平复下来的情绪又被激得一飞冲天,“你们侯府请我来,实话还不让说了是吧?”
“你们怀疑我的结论,大可以让两个人去给她验明正身!老身就在这等着,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胡言乱语!”
她做这行,也是真有些本事。毕竟假的终不能长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能骗得了人。
她说二姑娘不是黄花大闺女确实不是乱说的,是凭她的眼力看出来的。
众夫人心想,林二夫人请来的这位,莫不是和她结了大仇吧?在这种时候了,都还敢将侯府往死里得罪!
林蔚然狐疑,这个罗稳婆,为何如此大胆?一般人即使在张氏质问的时候恼怒进而口不择言,到了林昭然冷言警告的时候,也应该清醒过来才是。
罗稳婆离她不远,她鼻子嗅嗅,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酒味,这味道似乎是从罗稳婆身上传来的。
这酒味很淡,若非她察觉罗稳婆的状态不对,外加嗅觉灵敏,压根就察觉不到。
林蔚然一愣,按张氏等人的安排,明知今天会有一场重头戏,谁还会给罗稳婆喝酒?
她再仔细端详罗稳婆此人,只见她脸色腊黄,左边脸颊处还长有蝴蝶斑,也就是俗称的肝斑,且她的右脸比左脸干净,皮肤好。由此表明这人肝不好,肝不好还爱喝酒,这人的脾气通常不会好到哪去。此时她表现出来的暴急,倒是很符合这一类肝不好的病人的表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林蔚然是真的想笑,本来以为今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她都做好了准备了。哪知道她们自己狗咬狗,自己都能把戏唱完了。
近来她运气好得不可思议,和原著完全不同。要知道原著中,原主刚失身没多久,便被人揭发了,然后禁足,直到家人来接。侯府嫌她丢人,自然是什么都没给她,她算是净身出户。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总体来说,是原主占了便宜,且又行差踏错,丢了侯府的脸面。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那就怪了,为何在原著中,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道灰影自角落处消失。
宴席处,宫令箴似有所感,他起身找了个借口去往一僻静的角落之处。
然后他身边很快出现一个灰衣人,佝偻着背,借着墙壁和植被遮住了大半身形。
灰影一阵低语之后,男人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看来咱们安排的人用不上了。”
回到花厅处,罗稳婆那句让人给林蓁然验明正身的话,让张氏气疯了,这等于□□裸地质疑她女儿的清白。
此刻她咬着牙道,“好,我这就让两位嬷嬷给我儿验明证身,等结果出来,我要拔了你的舌头!”张氏放下狠话!
“哼,老身等着!”
“走,蓁儿,你跟李嬷嬷进去。”张氏一把拉住女儿的手。
可怜的她气得不曾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