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呵呵:“别啊余主任,我们一点都不想占这个便宜,只要你愿意,我小姨马上去户籍办说明情况,回迁户口,我们心里没鬼,一不怕革委会,二不怕督察队……”
口舌交锋,心理战术,甘露都完胜,心里嘚瑟得不行,丝毫没留意卢南樵盯着她看的眼神。
中午饭点的时候,双方商议完毕。
卢南樵作为东道主,邀请大家一起去公社食堂用餐。
余佩兰摆手:“不必了,我们赶回去吃,这穷山恶水刁民遍地的,难为你一呆就是两三年,推荐上大学的事……怎么样了?”
“看组织安排吧。”
余佩兰懊恼:“你这孩子,怎么缺心眼?你妈前几天还跟我抱怨,说你……”
“俞主任!我送你。”
卢南樵不客气地打断她,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小木箱,装着被破坏的伟人画和白瓷像碎片,塞给余佩兰带回去“修补”。
余佩兰想扔又不敢扔,一脸便秘表情,悻悻离开。
阮红菱却恍如飘在云端,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恢复了自由身,顺利地让她不敢置信,一个劲地让甘露掐她几下,确定自己不是活在梦里。
甘露哭笑不得,叮嘱傻爹:
“带我小姨去供销社转转吧,买点日常用的东西,认认人,也散散心。”
打发走他们,甘露看向卢南樵,目光审慎:
“这……怎么回事?”
“我妈跟余佩兰是中学同学,沾一点亲戚关系,她知道你小姨在白云公社,让我帮忙找你们麻烦……”
甘露心说果然如此。
梁家母子龌龊无耻,想利用“表侄”公社革委会主任的职权,先发制人,把甘大海抓进派出所吊打,逼他承认“奸情”,再把他和阮红菱捆起来游街。
这样一来,“姐夫”的支书当不成了,“小姨子”的名声也毁了。
梁家一箭双雕,既能泄愤,让“奸夫Y妇”前途尽毁,又能占据道德制高点,轻松甩掉不听话的“儿媳”。
一个水性杨花的弃妇,她说什么话,都不会有人相信。
受不了折辱自己寻死?那就更好了,死无对证,想泼她什么污水就泼什么污水。
梁家的如意算盘噼啪响,奈何卢南樵不配合,只同意出面“协调”,让双方坐在一起商量解决。
余佩兰倨傲,以为整垮一个“支书”手拿把攥,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但甘大海今时不同往日,是全公社的红牌支书,人缘好,口碑好,梁家想像拾掇阮德贵那样拾掇他?想多了。
不但卢南樵反对,郭向前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角楼办公室里,甘露斜靠在高背椅上,眯着眼复盘刚才那场“撕逼”,认定这不是梁家一贯的做派,铁定有诈。
“诈”在哪儿?
她一头雾水,怎么也猜不透哪儿埋了雷。
她凝神苦想,卢南樵凝神看她……的棉袄。
多次烫白过的劳动布,颜色深浅浓淡不一,过膝那么长,大翻领,收腰,宽系带,纽扣用同款劳动布包裹,数量还多。
一般过膝长袄,最多六颗纽扣,甘露用了十八颗,每三颗一簇,既挡风又秀气。
领口、袖口、前襟左右两侧,都用了精致的花边蕾丝,萌哒哒跟她十五岁的年纪相称。
甘露察觉到卢南樵盯着她,得意地转了个圈:
“怎么样,好看嘛?”
“好看是好看,可你做这么一件衣服,比旁人做三件衣服还费工费钱吧?”
“精工出细活嘛。”
“是你小姨给你做的?她在春兰制衣厂上过班,那儿的服装出了名的时髦。”
“我自己做的!”
甘露不满被小瞧,又炫耀自己这件长袄的新技术:活面。
它的内胆、袄面是分开的,需要清洗的时候,解开内侧相连的几排小纽扣即可。
这么巧妙的心思,让芦庄大姑娘、小媳妇啧啧惊奇,都说以后再做棉衣,就要做这一种,好看,方便,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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