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半是警告, 半是威胁, 吓得龚家姐弟脸色唰白。
尤其是龚伟,死活不肯留下, 立刻就要离开芦庄。
龚箐诡计落空,好事不成, 憋了一肚子邪火, 扯着嗓子刚要撒泼,就被甘露踹了一脚:
“龚干事,你是大城市的清高人, 怎么还有羊角疯呀我们村里只有赤脚大夫, 不巧出门喝喜酒去了,就剩一个兽医, 要不让他来给你扎一针……”
龚箐又疼又吓, 盯着甘露手里的鸡毛掸子,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间。
她的窝囊废弟弟,空长了高个子, 屁都没敢嘣一个, 像被豺狼堵在圈里的羔羊, 瑟缩着抱头遁走。
甘露趁乱,紧追着他们又抽了几掸子, 边打边栽赃说两人有“羊角疯”,围观的知青不辨真假,嘻哈围观,也无人阻拦。
甘露轰走这对事儿逼, 把两人撇下的麦乳精、糕点归拢起来,连同那一提兜的日用品,全部分发给知青点的妹子们。
有福共享嘛。
那姐弟俩扯的幌子就是“探望同学”,不能让人家的心意打了水漂。
王安生躲在人群里,脸色阴沉。
刚才那对奇葩姐弟逃窜的时候,嘴里咒骂的人不是甘露,不是阮红菱,是他。
甘露气得暗骂这混账玩意儿,才得意几天,就敢背地里算计村支书了!
她脸上笑嘻嘻,补刀奚落王安生:
“王队长,刚才那个小眼镜,说跟你是同学,我看你俩年纪悬殊挺大呀,是他老母鸡年年抱窝,还是你大蛤.蟆年年跳级”
王安生脸色死僵,讪讪分辩:“龚伟是我堂哥的同学,跟我也挺熟的,他人不错,老实厚道……”
“是嘛,他头一回见我小姨,就死皮赖脸要跟她处对象,这是色迷心窍呢,还是为了返城脸都不要了现在的老实厚道人都是这德行新华词典过时了吗”
周围吃瓜的知青有人噗嗤笑出声,王安生吃瘪,悻悻奚落甘露:
“你们家最近挺热闹的啊要不要我派一支民兵队,常驻保护”
“用不着,我爸不是土皇帝,你也不是封建军阀,民兵队是芦庄的民兵队,任何一个贫下中农的安全受到威胁,都义不容辞。”
甘露不软不硬地怼回去,围观的知青刚得了她的好处,又看不惯王安生的嚣张,鼓掌喝彩的人不少。
这“王队长”得势以后,雷霆手段清洗李得魁的旧班底,迅速拉拢了一批亲信,站稳了脚跟,踌躇满志,手段酷烈。
不在他拉拢行列的那些人,被逼倒戈依附“甘支书”。
沙雕爹憨直,一时半会协调不好队伍,彼此关系还处于磨合期,陈年疙瘩不容易解开,拧不成一股绳,面对王安生的咄咄进攻,居然疲于应付。
王安生蹦跶得太欢,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在火炉上,周围都是敌视仇恨他的眼神。
前天半夜,他从另一个知青点返回村里,冷不丁被人用竹筐扣头,踹进沤粪池里,鼻子、嘴巴、耳朵灌满臭粪,狼狈难堪。
好不容易爬上来,他敲锣打鼓,满村搜寻“坏分子”,但凡有点嫌疑的,都被他抓到大队部暴打。
折腾到今天,毫无发现,村里可能对他下黑手的人实在太多了,怀疑不过来。
从前李得魁的铁杆心腹也好,被反复揪斗的黑五类、坏分子也好,村里的其它男知青也好,都有可能对他下手。
他上位这些天,嚣张跋扈,手段凶戾,动不动就罚跪,扇人耳光,有个“狗崽子”不知怎么惹了他,被他活活打聋了半边耳朵!
本来人家就成分不好,这下注孤生。
在王安生的辣手治理下,芦庄的村民也好,知青也好,只许老老实实,不准乱说乱动,谁敢摸老虎屁股,他就一网打尽,甚至“钓鱼执法”。
李子,知青点最高调的妹子,因为力挺金士钊,得罪了王安生。
他收拾人的办法,是往她必经之路上扔一百块钱,面额有五块的,也有十块的,卷成皱巴巴一小卷,每张钱上都做了隐蔽记号,坐等李子来捡。
李姑娘一时贪心,捡了钱没声张,偷偷藏在日记本里。
“失主”是王安生事先安排好了的,当众嚷嚷“钱丢了”,李子还没回过神,已经被起了“赃”,百口莫辩,名声尽毁。
王安生不但跟龚箐姐弟勾搭,算计阮红菱,还怂恿知青点一个叫“姜淼”的女生,眉来眼去撩傻爹。</p>
撩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