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扬约苏妙出来的时候,有点忐忑。
苏妙说她上次捉鬼收了人家五十万, 好家伙, 就是把他杀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先不说捉鬼,就是那张五万块钱的符篆, 也够他头疼的。
陈飞扬不安地搓着手, 对面的苏妙看起来面无波澜, 猜不透心思。
他期望地看了苏妙一眼, 小心说:“苏同学, 你知道, 我现在也是个在校学生,拿不出这么多,所以能不能分期付款”
“能啊。”苏妙咬了一口果汁里的吸管, 跟对面的紧张比起来, 显得太过于悠闲, “可你也知道, 我现在缺钱, 所以你首付准备出多少不能让我连符钱都赚不回来吧。”
陈飞扬看了一眼她随意扔在旁边座位上的包,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ogo至少值几千块,而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还不如她的一个包贵。
内心不由凄惶起来,他颤声问:“那这次抓鬼你准备收多少钱”
“看你也拿不出多少钱的样子。”苏妙一脸赔本的表情,“好在那个娃娃挺有趣的, 那就先收你三万, 剩下五万依次付清。”
“好。”
“对了, 你今年大二,对学校周边应该挺熟悉的吧,我想买套门面房,帮我找一下。”
陈飞扬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买还是租”
“买啊。”
这么好的地段买门面房,怪不得缺钱陈飞扬嘴角抽了抽,他刚才还在想要努力拿奖学金做家教还钱,没想到人家已经准备在这种风水宝地买门面了。
他深刻明白了掌握一门技术的重要性。
答应下来,他问苏妙:“对房子有什么要求吗我回去帮你看看。”
“附近最好安静点,上下两层,地方不要太小对了,周围不要有高楼,免得挡阳光,偏僻点也无所谓。”
“价钱呢”
“只要房子满意,价钱无所谓。”
陈飞扬坚强地笑着,仿佛看见自己兢兢业业要还的债款变成了她门面房地上贴的瓷砖,还贴不了多少块。
真扎心。
交涉好之后,苏妙从包里掏出个东西,陈飞扬不明所以,看到后,吓得脸都白了,椅子往后挪了挪。
“姑奶奶,我不是说了会还钱吗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苏妙拿出来的,是一个艺伎娃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苏妙出现收服女鬼之后,女鬼就是变成了这样的娃娃落在地上,被她捡走。
那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应该就是那只女鬼了。
苏妙示意他放轻松,“别担心,它现在伤不了人。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个东西吗”
陈飞扬拼命摇头,脸都转向了一边,“不知道,没听过,没见过”
“那就奇怪了。”
苏妙疑惑地把娃娃收起来,陈飞扬松了口气转回头去,注意到娃娃被她挂在钥匙串上,头顶好像被打了个洞,做成挂坠。
突然感觉好爽怎么回事
到了大学,学习的氛围还是挺浓烈的,除了苏妙和袁宁儿这样神出鬼没的,剩下的人就爱往图书馆钻,最近沈诗梦不去了,拿手机忙着抢票,据说是她爱豆于正浩要开演唱会了。
位置也巧,刚好就在京城。
据说学校里有几个同样是粉丝的,跟她一起去,临行前沈诗梦激动地备齐了手幅荧光棒,化了亮闪闪的妆,只差没嚎着出门。
最近苏妙在看房子,除了上课,晚上才回寝室。
回寝室洗漱完了躺在床上,沈诗梦半夜才回来,纵是忍着没尖叫,听她欢快的步子就能知道她有多开心。
粉上于正浩之后第一次听他的现场,沈诗梦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抑,在微信上戳了苏妙一下:睡了吗睡了吗妙妙
苏妙正在帐子里盘腿打坐,五感是通透的,手机一震动,便察觉出来,回了个:没。
沈诗梦:我跟你说,于正浩真人可太帅了跳舞也贼他妈好看看了现场回来,海报上的他简直就是没有可比性
苏妙看她放了一圈彩虹屁,又发了一堆照片过来,正点开瞧着呢,对面忽然没动静了。
照片上的氛围很好,灯光舞美在线,看得苏妙下次都想去凑热闹,沈诗梦忽然一安静,她觉得奇怪,问了句:怎么了
沈诗梦:妙妙,我这儿有张图挺奇怪的,你看看
她给苏妙发的图都是同行小姐妹用大炮拍的,清晰度不用质疑,放大了,简直能看清于正浩眼影上细小的闪片。虽然每张图都很好看,但给别人安利,当然要挑出最好看的,沈诗梦边筛边发,点开其中一张时,指尖一颤,差点扔了手机。
于正浩的第一场正式演唱会,毋庸置疑是成功的。灯光舞美,配乐舞台,请的都是国内外顶尖的团队来操办的,就说其中一场,为了简简单单三分钟的歌舞,设施都摆了好长时间。
不过很值得,当舞台上方直达厅顶的十几面镜子被拉下白色绸布的时候,舞台下面立即响起了如潮的尖叫声,镜子的清晰度很高,迂回折射,于正浩的身影遍布舞台,分不清哪个是真是假,干冰一放,舞台上弥漫的烟雾萦绕在镜子间,更是形成了完美的视听盛宴。
沈诗梦当然不是被于正浩的帅惊掉了手机,而是因为,她刚才点开那张图时,赫然看到其中一面镜子上,一个隐约的脸的形状有些模糊。
整个舞台暗下来,红色蓝色的光跟着节奏闪烁,于正浩就站在那面镜子前唱跳,沈诗梦放大看于正浩的表情有没有崩时注意到了鬼脸。也就是说,那张脸就在他身后,藏在镜子里,往外看。
寝室里一片漆黑,沈诗梦忽然就吓得想哭,把图片发给苏妙后,她忙问:妙妙,你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苏妙把图片放大了看。
因为当时现场光线太暗,镜子里面也是暗的,所以能看出来沈诗梦说的地方一块惨白,在光影的作用下,眼窝子是黑的,包括嘴巴以下也是黑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苏妙:一张图看不大出来,过路小鬼也不一定。
那这只鬼一直在舞台上
沈诗梦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刚才还躁动的心情冰到了极点,恐惧充斥着脑海,连自己的爱豆都忘了,发消息给苏妙:我能不能去你床上睡
赶了一天行程又连着一晚上唱跳的于正浩疲惫的回了后台,扯下自己身上繁复的外套,到了化妆间,眼睛一闭,等着化妆师来给他卸妆。
实在是太累了,眼皮子一合上,几乎就要睡着。
但等了一会儿脸上还没动静,他不耐烦地抿了抿唇。不管到哪儿都有镜头对着他,他务必要保持最完美的状态。妆不卸掉脸就会出问题,改天一长痘一水肿,完了,又得被辱骂。
舞台妆厚重,盖在脸上闷闷地难受,眼皮子实在懒得睁开,他喊了一声:“人呢有人吗”
还是没人回应,他又闭着眼睡了几分钟,没等来人,烦躁地睁开了眼。
他给的工资也不低,偷懒算怎么回事回头就得把她辞了。
在桌子上翻找到卸妆水,往化妆棉上倒了点儿,他凑到镜子前,皱着眉头开始往脸上慢慢擦。
擦到眼睛上面,妆太浓,就闭上眼,多擦了一会儿,闭眼的时候,化妆间微合上的门咔嗒一声响,好像被风吹了一下,锁上了。
于正浩以前从没被人这么忽视过,从进了化妆间就没碰见个人,听见动静还以为人终于过来了,擦着眼影,问了句:“刚才去哪儿了”
没人回应他,没有脚步声,好像也没人进来。
生物钟紊乱本来情绪就不太对,脑子里钝钝的睡意涌上来还得动手卸妆,他更烦躁了,想着待会儿就得把人辞了,必须辞,马上辞
觉得眼周的妆卸的差不多了,他睁开眼,卸妆水擦到睫毛根部,有点蛰,视线有点模糊。
迷蒙着眼凑到镜子前想看看卸干净了没有,他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镜子上飘忽着一块白色的东西,往后看看,不是身后什么物件儿的投影,又凑近了仔细看,赫然是个惨白的人脸形状。
说是人脸也不全对,惨白的脸上两个眼睛的地方像被挖出来的洞,嘴巴底下也糊成一片黑,那张脸静静地浮在镜子里,于正浩以为自己发昏出现幻觉了,谁知下一刻惨白的脸一晃,动了动。
黑黝黝的两个洞对着他,像是在凝视,黑乎乎的疑似嘴巴边缘往上勾了勾。
于正浩吓得瞬间清醒过来,眼一瞪,化妆水更蜇得慌,一边眯着眼一边后退,他慌不择路摸着门跑了出去。
总感觉身后有东西追着自己一样,他跌跌撞撞,叫喊着,冒着满头的汗跑到了外面。
有人过来扶他,熟悉的经纪人的声音响起来:“照了半天终于冒出来,这是怎么了快过来,帮正浩洗个脸,脸上的卸妆水弄干净还有你们,那群伴舞”
声音高了八度,“不准拍照说过多少次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职业道德没有吗手机交出来”
好像到了什么人多的地方,闹哄哄的,于正浩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他以前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过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