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司辰道,“芦屋三郎暗地调查你,被我发现了。我怕他对你不利,过来看看。”
苏妙的眉头皱起来“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师父。”还是那个淡漠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
苏妙心里莫名发堵。
凝视着他,抿起了唇。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被人救了发脾气显得她没事找事,可她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感谢的话,这样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连放个狠话都心虚。
她的脸色有点不好。
“你才一百多岁,没见过这些是正常的。”司辰开口了,似乎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你很强了,只是还缺些阅历。如果今天是我被困,也不一定能出来。”
苏妙的脸色却更不好了,“你是在安慰我吗”
安慰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司辰身上。
他的眸子慢慢转到一边,看到翠羽,指了指它说“它现在没有主人了。”
“送给你。”
翠羽再次安静地像个逼真的3d投影,苏妙看也不看它一眼,只盯着司辰“这是什么丑东西,我不要”
司辰顿了一下,“已经送了。”
灵魂中的烙印,已经被打下了。
就在苏妙刚刚出来的时候。
苏妙不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脑子里一团乱麻,看到芦屋三郎还在旁边,不耐烦地说“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话音刚落,苏妙就感觉到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好的主人。”
翠羽忽然不呆滞了,眸子放空,小小的双手合在一起,芦屋三郎忽然就从虚空里消失。
它把他送到了虚无里。
苏妙
她说什么了吗发生了什么
事情这么诡异,想也不想就知道谁干的。
看司辰一眼,本来还想发作的她忍了下来,话音一转“不觉得有东西需要跟我解释吗这里快塌了,呆的下去吗。”
司辰被苏妙带到天门事务所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都是修行的人,不用吃饭的,苏妙只给他随便倒了一杯水,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凌晨,苏妙凉凉开口“再不打招呼就走,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凌晨两点,万籁俱静,司辰起身,修长影子挡住大半灯光。
苏妙坐在阴影里,拽住他的衣袖,急了“你去哪儿”
“打坐。”
“不准下去,就在这儿。”苏妙抓住他的衣袖不松手,怕他又跑。
司辰瞥了眼单独一张床,唔了一声,放张报纸,长腿一曲,盘坐在地上。
十一月天气微凉,地上那么冷,那么硬,也不嫌硌得慌。苏妙气笑“又不睡觉,你就那么怕跟我一张床”
空气寂静了两秒。
司辰凝眸看她。
隔了一千年,他见她陌生,她才一百年,尊师重道都忘了。
白嫩纤细的手拍了拍空出来的半张床,苏妙抿着唇,身形样貌稚嫩,偏偏动作老气横秋。
先走的人是他,到底理亏。司辰坐到床上,打坐,垂眸。
睫毛投下阴影,那张千年老脸还是少年清隽模样,皮肤白到透明,永远冰寒的双眼因为阖上,稍显柔和。
苏妙凑近去看。
睫毛,浓密。皱纹,没有。
白活了这么多年。
呼吸温热,她打量的视线肆无忌惮,司辰睁开眼,目光如深潭。
距离太近,长长的睫毛快要刷到她脸颊。
苏妙没有偷窥的自知之明,不羞不臊,讲话理直气壮“你睁眼干嘛”
于是又闭上了。
什么都不讲,话更少了,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苏妙坐回去,隔着微凉的空气,细细打量他,蓦了开口“你消失了一百多年,我连身体都换了,哪门子师父。”
夜里太静了,仿佛能让人更有倾诉欲,苏妙看着他完完整整的坐在自己面前,心里有些莫名的踏实感。
司辰忽然睁开了眼看着她,纠正“不是一百多年,是一千多年。”
他等了一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