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吟琪自认为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女生, 从小的家庭教育更是让她学会做一个有气度的名门淑女。
一直以来,她做得都很好,每次陪父亲去参加完宴会, 母亲也总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夸她懂事听话。
即便面对那些所谓权贵的虚与委蛇,心里万般不喜,她都能保持住体面的微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那么多人里, 她偏偏就是看纪九不顺眼,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两年前,赵吟琪被一个世家子弟带着去参加俞家千金俞星星的生日宴,远远瞧见过纪九一回,彼时她一身白色高定晚礼服, 脖子上带着一条亮闪闪的水晶项链, 和俞星星谈笑自若, 万众瞩目。
故此, 那天闵川开学报名, 别人或许不认识, 可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以及陪伴纪九同来的一群大人物。
橘黄色的晨光里,她宛若众星捧月, 被家人们簇拥着走下车, 期间路过吃力地抱着一叠新书的她, 前者姿态袅袅,后者卑躬狼狈,对比鲜明。
母亲还在为捍卫她的地位作斗争,父亲亦是为巩固他的权势而努力。
只有她,赵吟琪,孤零零一个人,始终顶着私生女的名头,在洛城的金字塔上活得如履薄冰。
可那天,她看见了纪九,那个在耳边屡屡被提及的洛城九公主,人人都说她受尽宠三千宠爱,夸她乖巧聪慧,赞她灵巧机敏,似乎没有人说她一个人坏字眼儿。
赵吟琪死死咬着唇,躲在教学楼的拐角,目送纪家人再次带着纪九离开,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极致宠爱,灼得她眼睛生疼,一股嫉妒之情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心头。
或许就像季雅楠曾经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磁场不和,永远无法共存。
比如她和纪九。
“纪九。”赵吟琪深吸一口气,“你敢发誓,你刚才没有说过我?”
纪九瞥她一眼:“我说话从不说第二遍。”
“那好,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下次再被我抓住把柄,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赵吟琪抬起下巴高傲道,红肿的双眼却出卖了她的脆弱和不甘。
纪九这回连理都不想理她,本来上次班群里那事她不爽了,眼下明白过来赵吟琪和季雅楠的关系,更加不待见她。
经过刚才一闹,两人已经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赵吟琪也没希望纪九会说什么,抹了把眼泪,径直转身离开,背影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带着不服输的气势。
温墨冷冷看着赵吟琪走回座位,嘴角微扯,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手中的黑色水笔飞快转动。
他记得这赵家是个最近才崛起的家族,以前名不见经传,这几年因着搭上了季家那条大船,算得上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了。
只是那季家原本已是强弩之末,自顾不暇,没想到,竟还有余力助别人一臂之力?
温墨凝眸沉思了片刻,将“季雅楠”三个字在嘴里过了几遍,脑海里总算寻到点模模糊糊的印象,勉强把名字和人脸对上号了。
认真算起来,两人大约有五六年都没见过了,最后一次见面,也不过匆匆一眼,温墨当日想着去纪家大宅找纪九玩,自然没顾上来拜访的季家人,连话都没说上,就急冲冲坐车走了。
这许多年的光阴,他险些忘了这位小时候的玩伴,如今突然被人提起,还有点诧异。
温墨眸色微凉,眼角寒意渐生,但往深处想,季雅楠怎么会和小九扯上关系?他没记错的话,两人应该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既然如此,那人哪里来的浓浓敌意?
思绪有些紊乱,温墨剑眉越皱越紧,窗户边,纪九却是没心没肺地又睡起了大觉。
她想得很简单,有句话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用在她身上刚好。
目前主剧情尚未完全开始,只是隐约露了苗头,真正的女主还没有出现,她琢磨再多也不过是瞎操心。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小卒已经出动了,将军便不远了。
她需要等等看男女主碰面后的情况,她想赌一把,赌这该死的剧情,已经被她有所改变。
当然,她心知肚明,这关键问题,并不在于季雅楠,而是在于温墨。
这个全文中光环笼罩的男主角。
她不是个傻子,看得出来季雅楠恐怕在某个时候早就被她得罪狠了,不然她也不会费尽心机送进来一个赵吟琪,所以她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温墨身上。
赌他们这些年的友情巨轮,到底能不能扛得住狂风巨浪。
万一结局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她也只好认栽,另想它法。
纪九枕着胳膊想,实在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大不了她行李箱一拉,到国外去避避风头,待一切尘埃落定,再回国当她潇洒的纪家九小姐,未尝不是一条好路。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