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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奇怪

顾景阳俊脸微红,下意识退了一退,有些无措的道:“枝枝……”

“其实没有,我信口诓你的。”谢华琅笑吟吟道:“道长,你要是不心虚,你躲什么?”

顾景阳面上神情难言,忽然翻过身去,背对她道:“睡觉。”

谢华琅凑过去,好奇道:“不会被我说中了?”

顾景阳径直合上眼,却不做声。

谢华琅锲而不舍的问:“是不是?是不是?”

顾景阳恍若未曾听闻,眼眸闭合,似乎已经睡下。

谢华琅胆子也大,借着被子遮掩,伸手去摸,刚到他腰间,还没来的往下呢,手腕就被捏住了。

顾景阳回过头来,双目湛湛,定定看着她,道:“枝枝,你自己撩出来的火,要自己熄。”

谢华琅不明所以,道:“哎?”

顾景阳却不再说什么,将手松开,道:“我不拦你,你随意。”

谢华琅对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顾景阳也不回避,同样回望着她,那目光清亮,隐藏锋芒,像是在推拒,又像是在鼓励。

到最后,还是她先认怂了,悻悻的收回手,道:“我困了,想睡觉了。”

顾景阳定定看她半晌,暗道句没出息,轻吐口气,喉头一滚,合眼睡了。

……

谢华琅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午膳时分,顾景阳似乎早就醒了,正枕着自己手臂,静静看着她,见小姑娘睁开眼,问了句:“醒了?”

“嗯,”谢华琅还有些倦,埋头在他怀里,道:“怎么了?”

顾景阳道:“既然醒了,那就传膳,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才好。”

“还不饿,”谢华琅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道:“郎君不要叫别人来,我们两个说说话。”

顾景阳垂眼看她,温和道:“好。”

说是说话,却没有人先开口,谢华琅往上挪了挪身子,枕在了顾景阳的手臂上,手指不安分的去拨弄他胡须。

顾景阳也不介意,由着她胡闹。

帷幔仍旧垂着,床榻内光影昏暗,隐约温柔,如此静谧良久,他忽然问了句:“枝枝,你、你有没有嫌我老?”

谢华琅吃吃的笑,笑完才道:“你觉得呢?”

顾景阳忽然有些感伤,他顿了顿,道:“我不知道。”

谢华琅不意他会这样回答,倒是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不嫌弃,很喜欢。”

“对于我而言,现在的九郎,就是最好的九郎,”她倚在他怀里,温情脉脉道:“我第一眼看见的是这个你,相中的也是这个你,而不是从前的你。”

说及此处,她有些感慨不知想到何处,忽然又笑了。

顾景阳心中温暖,握住她手,问:“笑什么?”

“我只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谢华琅道:“倘若我遇见的,是二十岁的九郎,或许我们都相不中彼此呢。”

顾景阳缓缓笑了,道:“你总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还有,我是真心喜欢九郎,想同九郎做夫妻的。”谢华琅忽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虽然我总爱在言语上戏弄人,但感情是真的。”

“彼此相爱的人,总会患得患失,但我不会,我知道九郎喜欢我,也知道你在意我,昨日我是病了,但是又没有傻,九郎是如何珍爱我的,我都知道。”

“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话了,长安的年轻郎君很多,但在我心里,他们与九郎相较,却是望尘莫及。”

她捧着他的脸,轻轻亲了一下,目光明亮道:“我可喜欢郎君了,这种喜欢,一点也不比你喜欢我少。”

顾景阳目光和煦,伸手去抚弄她面颊,末了,又伸臂拥住了她。

“枝枝,枝枝,”他由衷而发:“能娶到你做我的妻子,我三生有幸。”

……

谢华琅病了几日,也没吃下多少东西,今日察觉大好,胃口也开了,只是顾景阳说她才病愈,不好多沾油腻,叫吃的清淡些缓缓肠胃,明日再多进些荤腥也不迟,谢华琅自然一一应了。

人吃过饭之后,精神也好得多,只是顾景阳怕再复发,便将人拘在内殿里不许出门,等彻底好了再出去走动。

前边那一条,谢华琅还答应的好好的,这一条却不成了,别的事情顾景阳还能惯着她,这有这个不成,见那小姑娘着实郁闷,便在身边陪着下棋,总算是将这一下午打发过去了。

到了晚间,二人用过饭后,自有宫人前去铺床,偷眼看一看那边下棋的两人,却不敢问,只悄悄同衡嘉讲:“娘娘今夜歇在何处?”

衡嘉老脸一红,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踌躇一会儿,没有做声。

那宫人便道:“陛下昨夜是为照看娘娘,这才将娘娘挪到这儿来,现下娘娘大好了,今晚还是宿在原处?”

“算了,”衡嘉犹豫片刻,道:“我还是去问过陛下。”

他过去的时候,谢华琅正耍赖,非要悔一步棋,顾景阳道:“枝枝,你已经悔过好几次了。”

“陛下,你怎么这样古板?难道你是真想跟我下棋吗?”谢华琅道:“不是为了留我在这儿,才下棋的吗?”

顾景阳顿了顿,道:“那就再悔一步。”

谢华琅心满意足了,悄悄拉了拉他的手,算是给任劳任怨的郎君发块糖吃,顾景阳却握住她的手,低头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衡嘉简直没眼再看下去,想当初,陛下简直是高山冰雪,凛然不可侵犯,自从有了这位小姑奶奶,整个儿都变了一个人。

他咳了声,垂首上前道:“陛下,娘娘今晚歇在哪儿?”

顾景阳被他问的一怔,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口,侧目去看那小冤家,没有做声。

谢华琅看出他心思来了,却不肯顺水推舟,假做不明,道:“你看我做什么?陛下,内侍监问你话呢。”

顾景阳便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罐中去,淡淡道:“歇在原处便是。”

衡嘉应了一声,忙不迭退下,谢华琅却托着腮,笑吟吟道:“道长,你生气了?”

顾景阳道:“没有。”

谢华琅便凑过脸去:“那你亲亲我。”

顾景阳侧过脸去看她,忽然捏住她脸颊,用力拧了两下。

“哎呀,疼疼疼!”谢华琅一脸委屈的揉腮帮子:“你怎么这样!”

顾景阳定定看着她,却没做声。

谢华琅便将棋桌推开,到他身边去,与他并肩坐着:“喂,道长。”

顾景阳照旧不做声。

谢华琅便用肩膀蹭了蹭他,道:“你要是喜欢我,就要说出来,总是闷在心里,我怎么能知道?”

“就像刚才,”她继续道:“你明明就是想叫我留在你身边的,为什么不说出来?怕丢脸?还是在等我说出来?你怕丢脸,我就不怕吗?难道我天生脸皮很厚?”

顾景阳看她一看,道:“难道不是吗?”

“……道长,”谢华琅气闷道:“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顾景阳神情恬静,目光却隐约含笑,伸手去揉了揉她长发,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洗漱之后,便去睡。”

“又在转移话题了。”谢华琅念叨一句,倒没有再难为他,先自站起身来。

另有内侍备了水来,二人便去洗漱,顾景阳目光瞥向床榻时,却微微顿住了,同衡嘉道:“你倒乖觉。”

衡嘉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

这天晚间,谢华琅与顾景阳躺在一处,望见帷幔外隐约的灯火说话,她便有些忍耐不住,主动问:“道长,你从前能想象到,自己会在没成婚前,就同人家女郎睡在一起吗?”

顾景阳道:“我从来想象不到,会有女郎那么能说话,脸皮又那么厚。”

“……道长,”谢华琅道:“你真的要失去我了。”说完,她翻个身,背对他睡了。

顾景阳默默看她一看,同样合上了眼。

谢华琅等了又等,都在心里数到一百了,也没等到他做声,便耐不住了,悄咪咪的转过身去,就见自家郎君合着眼,竟似是睡着了。

她气的坐起身来,推他道:“你起来!”

顾景阳岿然不动。

谢华琅更气了,伸手将他盖的那边被子扯过去,卷在身上,翻到床榻里边去,恨恨的合上了眼。

顾景阳侧头去看,便见那小姑娘裹得像个蚕宝宝,忍俊不禁之余,又觉得同她这样玩闹的自己,好像太过幼稚了。

“枝枝,枝枝,”他凑过身去,低问道:“你生气了?”

谢华琅学着他先前的做派,假装自己睡了,一声也不吭。

“是我不好,枝枝不要生气,”顾景阳温柔哄她,道:“好枝枝,不恼了。”

“我生气了,”谢华琅道:“你哄不好我了。”

顾景阳闻言失笑,温声唤道:“枝枝。”

谢华琅道:“枝枝都睡着了。”

顾景阳哄道:“明明还醒着的。”

“奇怪了,”谢华琅道:“明明还醒着,关枝枝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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