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垂下眼睫,盯着她看了会儿,点头道:"朕记住了,枝枝。"
谢华琅见他如此,便有点儿虚,却还是挺着小胸脯壮胆:"以后不许了,记得改。"
顾景阳不轻不重的哼了声,道:"起吧,时辰不早了。"
床帐低垂,倒瞧不见外边儿天光,只是谢华琅有深厚的经验在,想也知道是自己起得晚了。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坐起身来,忽然想到另一处,无辜的看向顾景阳,道:"你,你这儿有没有我可以穿的衣裳?"
顾景阳一瞧她身上单薄的中衣,禁不住有些窘迫:"在此的都是男子,哪有你能穿的衣裳?"
谢华琅怔住了,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呢。"
"朕前些年穿过的衣衫,倒还留在此处,"顾景阳却提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建议:"身量上与你也相差不多,稍后叫人取来,你再换上,好不好?"
他如此一说,谢华琅便想起自己与郎君在道观里度过的,那个雨后的下午,心绪微软,轻轻应了声:"好。"
……
衡嘉在外等了又等,眼见就要进去瞧瞧皇帝是否无恙了,哪知却在这时,听见了唤起声。
他心头一松,示意其余内侍跟上,便推开门,往内室中去,刚要掀开帷幔,就听顾景阳道:"朕从前的衣衫,是否也有留在这儿的?"
衡嘉被他问的一怔,顿了顿,方才道:"有的。"
顾景阳道:"去取一件来。"
衡嘉又是一怔:"敢问陛下,想要哪一年的?"
顾景阳瞧了瞧身边这小美人儿的身量,再回想自己年少时候的身高,道:"十三四岁吧,多取几件来。"
衡嘉满头雾水,应了声是,匆忙去取了来,隔着帷幔,伸手送了过去。
他有些不明所以,想着陛下今天是怎么了,却听帷幔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再过不久,便见皇帝先一步出来,身后却是个婀娜动人,国色天香的美貌女郎,饶是身着男装,仍旧掩不住那等牡丹盛放般的娇妩鲜艳。
衡嘉在皇帝身边侍奉多年,从未见他接触别家女郎,连略微亲近些的都没有,更别说是肌肤之亲,想要娶进宫的那种了。
冷不丁见皇帝身边多了个美人,又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时之间,他连面上神情都没控制住,双目紧盯着谢华琅,目瞪口呆起来。
顾景阳不喜欢别人紧盯着枝枝瞧,内侍也不行,拉住谢华琅手,叫她藏在自己身后,蹙眉道:"你看够了没有?"
谢华琅见了衡嘉,却觉得亲切,探头出去,笑嘻嘻道:"衡嘉,你好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咱俩认识吗?就叫的这么亲热。
衡嘉心中吐槽,嘴上倒没说什么,正待侍奉皇帝洗漱,却见顾景阳先一步接了柳枝香盐,递与谢华琅,不禁又是一怔。
"陛下,"诧异于皇帝异常的宠爱,衡嘉含笑问了句:"这是哪位娘娘?"
顾景阳听得失笑,侧目去瞧谢华琅,语气温煦道:"还是叫娘娘自己说吧。"
谢华琅人在这儿,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怎么会叫自己在名分上吃亏,漱口之后,理直气壮道:"当然是皇后娘娘了。"
顾景阳揽住她腰身,往自己怀中一带,在她面颊上"啾"的亲了一口,心情舒畅道:"都听见了吗?是朕的皇后。"
这一天可真是刺激,从睁眼开始,就全是惊喜。
衡嘉是跟随顾景阳的老人,最是了解他秉性,现下听他如此言说,便没有再多问,只施礼道:"奴婢请娘娘安,早先可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其余人也忙跟着施礼。
谢华琅被人亲了一口,老大不高兴,只是在人前,倒不好说什么,唤他们起身,含笑说了几句,敷衍过去之后,方才向顾景阳警告道:"不经我允许,你不准亲我。"
顾景阳看她一眼,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谢华琅追着他,非要问个明白:"你得保证,以后不经允许不亲我才行。"
顾景阳垂眼看了看她,忽然低下头去,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
谢华琅气坏了,捂着脸,道:"顾景阳,你真是……"
顾景阳笑吟吟的看着她,浑然不以为耻的样子。
谢华琅气呼呼的看着他,想骂又骂不出口,忍下去又难受,忽然有些能理解当年被自己撩拨的郎君,到底是何心境了。
顾景阳还在哄她:"枝枝,你别生气。"
谢华琅叉腰道:"我没法儿不生气!"
顾景阳耐心极了,语气温煦的问:"那你要怎样才好呢?"
谢华琅哽了半天,气道:"你给我道歉!"
顾景阳道:"对不起。"
谢华琅只觉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恼道:"不是这样轻飘飘的道歉,要诚恳些!"
顾景阳道:"枝枝,真的对不起。"
谢华琅郁卒道:"你根本就不诚心。"
顾景阳摇头失笑,如此对着她看,却没有再说话。
花瓶里插着几枝桃花,是内侍们前不久送来的,谢华琅摘了一朵,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撕花瓣儿,见顾景阳还看着自己,颇不自在道:"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顾景阳却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
"明明就是喜欢朕,偏偏还不承认,"他低笑道:"枝枝,快别假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