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依旧干着屠夫,连赵知县都觉得实在大材小用,不过圣旨在前,谁也不能违抗,甚至陆瑾觉得连那天的手术也最好不要宣扬。
赵知县是当官的,自有他的途径,了解八年前京城风云,也只能道一声可惜。
本是救死扶伤之才,却干下九流之作。
再看陆瑾心态平和,未有不忿之意,只道是少年老成,好心性。将来若有机会,未尝不可一飞冲天,前途不可估量。
而陆瑶对梁家的心已死,她也不管梁秀才如何,不凑上去,只当自己守活寡。
那天知县夫人请了陆瑶过去说了好久的话。
等陆瑶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无比复杂的神情,一副恍然的样子,又哭又笑的,她直接去找了陆瑾。
“一直以来我都心有亏欠,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因为我未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没想到,呵,没想到,他真蠢,让人耍的团团转。”
陆瑶恨铁不成钢,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至此,她对梁秀才最后的那点情分也没有了。
“姐,你要告诉他吗?”陆瑾问。
陆瑶摇了摇头,冷笑着说“告诉他?我当然会,不过不是现在,我再等等,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上了梁家主谱,见了亲朋好友之后!”
县令公子在大年夜被爆竹炸的浑身是血,一个竹片深深插在胸口,这实在太凶险,当初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多人看到,哪怕县令大人有言不让人谈论,可最终还是传遍了这个水桥县。
这么个小县,八卦谈资本就不多,这么大的新奇消息自然颇受关注。
特别是看到县令公子下了床后完好的进出府里,县令夫人还特地带他去庙里烧香,对能将县令公子救回来的陆瑾,水桥县百姓表示实在太惊讶!
要知道陆瑾是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一个屠夫!
梁秀才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出现在书院里,他本是不愿意来的,被自己的小舅子揍得下不了床,这个脸他丢不起。
然而梁主簿实在看不下去,他对梁秀才寄予了厚望,就等着他考进举人,将来做官老爷。既然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能关在家中,要知道过了今年这乡试马上又要开了。
梁秀才的到来,书院里的同窗都比较关心他,至少面上就是如此,可随着梁主簿将陆瑾下了大牢,知县大人又将他提出来救了知县公子,这么个大消息,大家你求证,我询问关心的就不是他的身体,而是消息的准确程度,顺便也看个热闹。
所以梁秀才这第一天,哪怕刻意低调行事,也抵挡不住同窗们的热情,不为别的,就为他那彪悍的小舅子,将他团团围住。
“梁兄,真的假的,你内弟不是屠夫吗,怎么变成神医了,什么开胸取竹片,什么缝针止血,连回春堂的老大夫都束手无策,你内弟就救过来了?”
“我也听说了,梁兄,他可是你内弟,有这本事你不知道?”
梁秀才如今最厌恶的不是他妻子陆瑶,而是这个小舅子,他没亲眼见过,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可笑之至。
“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罢了。”梁秀才不屑地说,要真有那本事,做什么屠夫?“你们可曾亲眼见过?”
这么一反问,倒还真把这群书生给问住了,是啊,谁也没亲眼见过。
可有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是吧,我有个远方亲戚的相好就在知县府里当差,他可是亲眼见到那小公子的伤势,那真是命悬一线呀,后来听夫人跟前的丫鬟说,是回春堂的老大夫建议大人让陆瑾来,这才从大牢里提出,然后小公子就慢慢转危为安了。”
“对对对,我母亲那天见着知县夫人了,夫人虽然没有明说,可看到嫂子就在夫人跟前,要不是陆瑾真救了小公子,为何夫人对嫂子另眼相待,还请她照顾小公子呢?”这书生出自乡绅之家,与知县大人也是说得上话的,母亲与知县夫人经常赏花说话,颇合得来。
这嫂子指的便是陆瑶,梁秀才的脸扭曲了一下。
他本是要休了陆瑶的,陆瑾下了大牢凭他爹自然是出不来了。
可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姐弟却被知县和夫人看中,梁主簿回来便提醒他哪怕再讨厌陆瑶,也得以礼相待。
“说起嫂子,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嫂子贤良淑德,恭顺温婉,可比我家的河东狮吼强多了,你也下得了手去,唉。”
果然这避免不了的话题都转回到他这里,梁秀才的脸颊抽了抽。
“是啊,虽未有一子,可不是替你纳了妾嘛,这样的好妻子,梁兄得珍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