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爷爷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
伸开紧攥的拳头,迟骋彦用力地朝外面伸出一根手指,“滚!从我家滚出去!”
“我说了,我不会走,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哪怕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家半步。”
揪住男人的领口,现在的迟骋彦已经被他的一番话逼得彻底失去了理性。
他已经不再是平时端重自持的董事长,而是一只从深山老林里逃出来的凶猛野兽。
“你到底想干嘛!一定要我家破人亡你才满意是不是!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逼疯你才满意!”
在迟骋彦的手心里,爷爷和曾经的狗蛋一样没有还手之力,闭上眼睛,他只觉得手脚都是阵阵酸痛。
“爸!”
在姥姥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跑回到院子里,迟微微亲眼目睹了迟骋彦最凶残的一面。那张扭曲的脸,和平日里的和善可亲简直是两个人。
但她知道,多年前的农村,爷爷也一定曾这样对待过迟骋彦。
慌张地走到迟骋彦跟前,迟微微用力地拉扯着他攥在爷爷领口上的双手,任凭她怎么叫喊他都不肯松手,“这不是爷爷的错!爷爷在家里根本就没有用电器!”
在这个家里,爷爷始终记得自己是个外人。除了那张床外,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他一概不动。
在农村里生活了几十年,他不会用城里人的这些电器,索性连碰都不碰,甚至在晚上,他也不会开灯,只是在黑暗中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爸!就算你再恨他,也不能动手打他,是他救我出来的!要不是爷爷,我昨天晚上就被烧死在房间里了!”
听到女儿的一番话,迟骋彦的手突然僵了一下。
这个男人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恨自己的人,他应该最希望自己受折磨,最希望看到自己心痛,怎么会……
一点点松开五指,他被迟微微的一番话吓到了。
站在爷爷身边,迟微微心疼地替他擦拭着脸上的脏污。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他都只顾着拯救那些湿透的钱,都没有好好地收拾一下自己。
他的那一双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委屈,而满是从容。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是他之前虐待自己儿子的代价,所以,他并不会觉得迟骋彦有多么过分。
迟骋彦:“他……”
“爷爷昨天晚上冒死也要冲进来救我,是他盖着棉被把我带出去的。要不是他,你和姥姥真的再也看不到我了。”回想起昨晚的意外,到现在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拉住爷爷的手臂,她忘不了昨天晚上,在自己最无助、最害怕时出现的那一个英雄。
迟骋彦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最恨的人救了自己最爱的人……想到这,他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女娃啊,你这脚不方便,快回去歇着。”拍了拍她的手臂,爷爷小声地安慰道,“放心,就算你爸再怎么赶我我都不会走,我还得等他给我送终。”
这一番话从爷爷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稀疏平常,勉强挤出一个笑,满满都是对她的心疼。
弯下腰用那根柴火棍又从火炭里面捡出来了一块烤红薯,爷爷捡起几张枯树叶子把它包起来,“饿了一晚,先吃点红薯暖和暖和。”
看她们孙孝爷疼的画面,迟骋彦心头的愤怒莫名消失地干干净净。
“叮~”手机提示音打破拉回了迟骋彦的思绪。
一步步往后退,迟骋彦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眼助手发来的消息。
——迟总,房子已经找好了,佣人已经安排好了,随时都可以把人接来。
犹豫了片刻,迟骋彦快速地按下了一串字符。
——不用了,把房子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迟微微:爷爷,你怎么喜欢吃红薯?
爷爷:吃红薯通气,对身体好。你爸不也爱吃吗?
迟微微:不啊,他不爱吃。
爷爷:那怎么天天放p?
楼下传来迟骋彦的叫喊声。
迟骋彦:喂!贺琰又打电话来催你出去了,不许去听见没?
爷爷:看,又放p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