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暖刚躺下,还没有让香桃将灯吹掉,便听到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她愣了一下,连忙坐了起来,让香桃去开门,却是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
“小姐……”小丫鬟满脸迟疑地道:“是安王殿下找您。”
宁暖:“……”
宁暖只好回去出穿戴好,抱着汤婆子走了出去,果然看见方才才与她道别的安王趴在墙头上。
宁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困倦地道:“好端端的,殿下您为何又回来了?”
“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楚斐说:“我想来想去,好像就只有你能帮我。”
宁暖打哈欠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殿下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楚斐又满脸歉意地道:“我贸然过来,好像也惊扰了你的睡梦。”
“若是事态紧急也是正常。”
楚斐面上歉意更深:“也……也不算紧急。”
宁暖:“……”
可往外头一走,她也是半点睡意也没有了。
好在今天夜里无风,也不算是太冷。宁暖无奈地让香桃端来了热茶,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又邀安王从院墙上下来,好让他将事情说清楚。
此事事关重大,因而楚斐还让那些小丫鬟退到了屋檐下,远远地看着,听不见这边的说话声,这才犹豫了一番,踌躇地将问题问了出来:“若是你……唔……也不能那你举例子。”
宁暖安静看他。
可楚斐想来想去,却是也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能举例子的对象。
他想来想去,才道:“若是有人将孩子抚养长大,对他百般溺爱,连旁人都羡慕,可那个孩子并非亲子,这算什么?”
宁暖问:“如何溺爱?”
“放任其自由,并无半点要求,有求必应。”
宁暖道:“殿下想听好的,还是坏的?”
楚斐想了想,说:“坏的吧。”
“捧杀。”
“捧杀之意为如何?”
“那得看殿下又想问我什么了。”宁暖无奈说:“您藏着掖着,什么也不愿意说,我也猜不出来。”
“可若是不喜欢,早早便能有千百种方式将其抹去,为何还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楚斐问:“日日瞧着碍眼,岂不是更心烦?”
“许是不得已。”
“没有不得已。”
“既已做到了这种程度,心底总归是介意的。”
“恨?”
“兴许是。”
楚斐又不禁沉思。
太后又为何要恨他?
一切都是太后自己做的,淑太妃是太后自己找进宫,瞧着淑太妃记下来内容里的意思,也一直很听太后的话,不曾违抗过,甚至也帮过许多忙,不说感激,但总归不会恨她的。
可先皇忽然暴病而亡,又奇怪的很。
若是从太后的角度来看,只看利益,淑太妃为她争取来了不少利益,即使淑太妃受宠,也没有动摇太后的地位,先皇是个有分寸的人,也不会贸然便翻脸不认人。无论如何看,对太后来说都应该是好事才对。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楚斐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见他愁眉苦脸,宁暖便关切道:“王爷是遇着了什么事情?不能与我说?”
“不行,此事……”楚斐顿了顿,一下又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这辈子,太后定然会再次出手,兴许阿暖知道的多一些,也能多防备一些。上辈子,阿暖便是被太后藏得暗手给害死了的。
他纠结了一番,才道:“等你入了王府,我再告诉你。”
“……”
宁暖只得道:“那我记着。”
殿下还欠了我许多事情没有说清楚。”宁暖道:“殿下先前还说,不论我问什么,都愿意将所有告诉我,可后来出了太多事,我倒是将这个给忘了,不知道如今还算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楚斐连忙说:“不就是……你想要知道,我告诉你便是了。”
宁暖道:“那等我入了王府,您再慢慢说吧。”
楚斐刚做好心理准备,张了张口,只得将一肚子话都咽了回去。
眼见着宁暖又轻轻打了一个哈欠,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告辞,又翻过了院墙去。
……
第二日。
楚斐昨夜想的多了,睡得晚,醒来的也晚了一些。
他还没睡醒,汪全忽然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喊道:“王爷!王爷!不好了!”
楚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便是汪全满脸的惊慌。他登时道:“本王的王府着了?”
“不是!”汪全也顾不得其他,一股脑地道:“王爷,王府出事了!”
“什么?”
“太后娘娘也不知为何,一早忽然送来了许多美人。如今那些美人可全都站在王府门口,等着您回去呢!”
楚斐一惊,彻底清醒了。
汪全喘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奴才是从王府里头跑过来的,如今可是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楚斐:“……”
他下意识地道:“那阿暖……”
“奴才进来时,还见着宁府跑进去了一个人。”汪全的声音忽然低了了下来,嗫嚅道:“许是去通知宁夫人和宁姑娘的……”
楚斐:!!!
一时天崩地裂!天降雷霆!
他连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胡乱将衣裳套上,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赶。
天地良心!那些美人可是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啊!
阿暖已经和他定了亲,正是等着过门的时候,忽然来了这么人站在他王府门口,还不知道是要出什么事情呢!眼看着他就要将阿暖娶进门了,又忽然出了这种事情,他好端端的清白名声也没了!
要是让宁夫人误会了,可别要闹着来退婚了!
这不是在往宁家的脸上打耳光,又算是什么?
楚斐连忙牵出马,一路朝着王府狂奔。
宁府里头,江云兰也是愤愤不已。
她气得将桌上茶具全都推到了地上,尤不解气地一脚将凳子踹开,这才道:“安王简直欺人太甚!”
宁暖镇定地安抚:“娘,或许是另有什么隐情,安王不是这种人。”
“怎么不是?”江云兰生气道:“你去外面听,外面谁不是在说安王是个风流人,好哇,我原先还以为他当真是真心的,费了那么大工夫要娶你过门,可如今倒好,你们都定了亲,眼看着就是要过门了,他竟然又惹出了这种事情,他竟是连这一会儿的时间也不愿意装,如今整个京城都在看咱们宁家的笑话,这分明是将你的脸面扔到地上踩!”
宁暖安慰她:“娘,这只是外头传的,您先冷静一下,别急着下定论。”
“可是所有人都亲眼见着那些美人站在安王府门口,那安王府里头住的不是安王,难道还有别的人?”江云兰苦口婆心地劝道:“阿暖,你别被安王那混账几句好话便蒙了双眼,你瞧,安王装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没装住,这种时候,还找了那么多美人进府,他这时候就不给你脸面,若是等你进了王府,又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宁暖心想:安王倒还真没在安王府里头。
旁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宁家隔壁的宅子里,住的人才是安王,安王如今虽然在京城,可王府里头却是空荡荡的,不知道多久没回去过了。
昨日安王还来找了她两回,最后一回也是夜深,自然也是在隔壁宅子睡下,恐怕如今还没醒来。
也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特地算计了安王。
若是让安王醒来了,寄给她的信里头,恐怕又是一番哭天抢地的喊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