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州的众位官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安王来曲州不过是几天的工夫, 就查出了这么多来。
曲州多水,每年都要花出大笔银子修缮水坝, 有水坝拦着,曲州多年来才没有出什么事情,谁知道今年发了大水,曲州的水坝却是没拦住, 造成了不少损失, 还有不少百姓伤亡。
若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出,自然是皆大欢喜,谁也不会提起这件事情,可往年都好好的,偏偏今年出了岔子。
从曲州水患爆发起, 众人心中便悬着把刀, 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落下。安王来了曲州时, 他们还松了一口气。素来听闻这位王爷一事无成, 办错了不少差事, 想来也还是个糊涂王爷。
可这样一个糊涂王爷, 怎么来曲州才没几天, 就发现水坝的事情了?
众人面面相觑, 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安王方才是怎么说的?有人偷偷将这本账本放到了他屋子门口。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 众人心思各异, 看了看同僚, 心中都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们哪里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安王,非但不是个糊涂王爷,还是个先知,这曲州水患一事,上辈子就已经经历过。这账本也不是谁送来给安王,而是安王的手下偷来的。
可他们哪里知道?
诸多复杂的念头在众人脑中闪过,可落到安王面前时,却是各个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连先前那个被推出来的官员也退了回去,一言不发。
楚斐的视线扫过众人,他又慢条斯理将手中惊堂木放下,语气轻柔地道:“我倒也不是非要在现在问个清楚,这曲州水坝的账目对不上,想必在场有些大人也不清楚,对不对?”
众人连忙点头。
楚斐又问:“曲州水坝修缮一事,究竟是谁负责的?”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一个人被推了出来,冷汗连连:“是……是下官负责……”
楚斐应了一声,又问:“这建材采买,又是谁负责的?”
众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另一人站了出来,冷汗爬上了脊背:“是、是下官……”
“这账目出现了问题,你们可知道?”
“下官不知。”两人齐齐摇头。
“你们不知道?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每年修建水坝,要用多少材料,这账上可都记了,而究竟用了多少材料,去水坝一看便知,你们说不知道,难道修缮水坝一事,并没有经过你们的手?”楚斐语气依旧轻飘飘的:“那我倒要问问了,这玩忽职守,又该怎么罚?”
底下众人说不出话来。
他们心里清楚,从采买到水坝建成,这中间多少功夫,哪里只会牵扯到两人,要是追究起来,在场众人谁也逃不过去,安王既然已经查到了账本,那么也很快就会查到他们,只要安王有心追究,很快……不,或许是现在,他们的官途就完蛋了。
众人心中一阵绝望。
就在这时,忽然又听楚斐说:“本王也不是为难你们的意思。只是皇上派本王来曲州,就是要调查清楚曲州水患的缘由,若是你们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也不好和皇上交代。”
众人一愣,继而眼睛一亮,抬头冲楚斐看去。
楚斐却是合上账本,站了起来,他让汪全将账本收好,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想必众位大人懂本王的意思。”
意思?什么意思?
众人愣住,可安王却已经走了出去,半句话也没有留,只将他们留在这儿,丈二摸不着头脑。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
夜里。
楚斐拿着毛笔,对着白纸琢磨了许久,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墨点,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该如何写下第一个字。
楚斐抓耳挠腮,“汪全,你来给本王出出主意,本王到底该怎么写,才能让阿暖原谅本王?”
汪全目视前方,看着门板,眼观鼻鼻观心,半点也不为所动。“奴才怎么会知道王妃的心思?王爷做错了事情,和王妃好好道歉,说不定王妃就原谅王爷了。”
“你说的倒是好。”楚斐哼了一声:“阿暖正在气头上,本王要是说错了话,那就是火上浇油,要是她非但没消气,还更生本王的气,回头连王府也不让我近,到时候可怎么办?”
汪全目不斜视地道:“王爷都不知道,那奴才就更不知道了。”
楚斐气得想打人。
他刚把纸团起,想要朝汪全扔过去,忽然听见屋子被人敲了敲,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安王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