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不是很简单?”
玛丽笑吟吟地开口:“简认为我在做好事,也相信我有分寸,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简:“一点也不简单。”
她几度欲言又止,似乎想劝诫玛丽别再乱跑,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最终简也没将这份疑虑说出口,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玛丽做的绝不算错,可是对于一名未婚姑娘来说也绝不算对。
二者取其一,总有一个是对的,一个是错的。
那么,是玛丽追查真相、还人清白错了,还是社会道德对“淑女”的要求错了?
要是让玛丽知道,因为自己的大胆和冒险,此时此刻的简竟然开始思考、甚至是质疑当下社会的女性权益和女性地位的问题,非得大吃一惊不可。
但她不是简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明白长姐在思索什么。玛丽只是确认简不再追究此事,便换好衣服,跑去叮嘱女仆,要是与自己同名的爱尔兰姑娘玛丽·摩斯坦小姐上门拜访,千万别因为她的衣着和经济条件把人赶出去。
然而简把此事暂时放下,可不代表着没有后续了。
转天一大早,出于礼貌的回访,加德纳太太应了宾利先生的邀请,到他位于伦敦的宅邸中做客。
玛丽本来不想去的,她还打算等舅母和长姐出门后,托人给侦探先生递个口信,问问需不需要继续再次帮忙来着。
但向来温和又好说话的简,却坚决要玛丽也一并去拜访宾利先生。
一来是简左右不决,不知道是该出于长姐责任管教玛丽好,还是放任她继续跑案子好,干脆就把玛丽带在身边;二来,这是基本礼貌的问题,宾利先生特地来看望她们姐妹二人,总要回访的。
玛丽见简难得强硬,考虑片刻,也就痛痛快快答应了。
见不到侦探先生暂时也没关系,宾利先生昨日去见了汉普本人,多少也会有些线索的。
然而等到了宾利先生的住处,玛丽的希望却落了个空。
不是宾利先生不在,而是他的妹妹卡洛琳·宾利小姐也在场。
上次在朗伯恩分别时,玛丽特地道出了自己对达西先生完全没兴趣,压根不是宾利小姐的情敌,让她既尴尬又羞愤地离开——玛丽本来以为这足够让宾利小姐对自己敬而远之了,可再次见面,宾利小姐还是端出了她那副高傲又勉为其难认同你的架子。
“玛丽!”
一见玛丽进门,宾利小姐故作热切地开口:“我可是一大早就等你和简到来,等了好久呢。”
玛丽很是无语,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只得勾起嘴角,摆出惊喜的模样:“原来你这么思念我呀!说好了要帮我打听福尔摩斯先生的消息,可我几个月都等不到来信,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宾利小姐:“……”
被直接戳破客套的宾利小姐脸颊一红,她轻咳几声,勉强掩饰过去了自己的尴尬。
“不是我不写信,”她解释道,“而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从不在社交圈出现,我也不懂查尔斯平日在忙碌什么,实在是打听不到什么信息。”
这倒是真的。
玛丽接受了这个说辞:“那好吧,也不怪你。”
“不过……”
宾利小姐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近日我倒是得是一位得体的绅士,谈了没两句,就觉得你和他一定有共同语言,他正在同查尔斯在书房谈论事务,一会儿他们出来,我就把你介绍给他。”
玛丽:“…………”
还要干什么啊!
她简直要被宾利小姐整得没脾气了,这怕不是确认了玛丽没有威胁,竟然做起红娘的事情来了——有这个心思,麻烦帮忙撮合撮合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吧,免得自己还得上心!
谁稀罕什么得体的绅士,说得好像各个班纳特小姐都愁嫁一样。就算玛丽再怎么不关心旁人的目光,宾利小姐这再三骚扰,也搞得她有点不耐烦了。
左右无法,玛丽踌躇了几句措辞,正准备推辞时,宾利先生便同今日的客人走了出来。
然后玛丽才意识到,是她误会了宾利小姐。
“霍尔先生,”宾利小姐站了起来,“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起过,正在着手创作侦探小说的小姐。”
走到客厅的陌生绅士,并非什么单身青年,而是一位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同玛丽见过的所有中年绅士一样,他看上去客客气气,戴着一副眼镜,满身书卷气息。在听到宾利小姐的话语后,眼前一亮:“就是这位小姐?”
宾利小姐得意地转头看向玛丽:“玛丽,这位是弗莱德·霍尔先生,他可是很出名的杂志总主编,专门展示世界各地的新鲜物事,也刊登文稿连载,正愁小说版块现在填不满呢。”
“杂志?”
玛丽瞪大眼睛:“什么杂志?”
“《海滨杂志》,”宾利小姐颇为得意地说,“想来你一定听说过。”
“…………”
天啊。
玛丽只得捂住嘴巴,才能藏得住自己震惊的表情。
《海滨杂志》,不是别的,正是柯南·道尔先生本人刊登福尔摩斯系列小说的杂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