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静却一点都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走着,说她认得路,可是她们越绕越远,姜宓牢牢记得客栈的老板娘说过要认准门前的灯。
几次丛静要将她带进民居,她都摇头,指着门口的灯笼说“不是民宿那一盏。”在长街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次,一心想找到客栈那盏灯笼。
她还以为丛静是烧糊涂了,十分迁就丛静,可丛静却不讲理起来,像个陌生人那样,一定要把姜宓拖进状元府去。
还没进状元府的门,丛静又发起烧来,人晕了过去。
姜宓这才看见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天色都已经发暗了,她请人帮她把丛静扶回去,没一会儿柯宥扶着谢飞也回来了。
两人都有点古怪,老板娘又熬了碗姜汤,喂他们两人喝下,告诉他们说“这是在雾里失了魂了,喝点姜汤发发汗。”
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在雾里走一圈就能丢魂,老板娘终于跟他们说了实话“自从动了镇上的风水局,就有这种怪事。”
但只要能从雾里出来,喝碗姜汤全身发汗,就能好,这两个怕是外乡人,所以才这么严重的。
几个学生又追问什么是风水局,老板娘这才告诉他们,外来要开发镇子的地产公司作业不慎,想铺大路程的时候,撞破了镇口一块牌坊。
吴镇大大小小有八个出口,每个出口总有或大或小一块牌坊,那块牌坊一落地,镇里的老人就吵闹起来。
地产公司本来也没想破坏这个镇子,只是重新开发,保持原貌才能赚钱做生意,说要造一个新的给他们补上。
补是补了,可从那之后,镇里就频频有怪事发生,比如突然看见民国时候的学生,突然看见家里已经老死的亲人。
老板娘只说到这儿,老爷爷就咳嗽两声,不让女儿再说了。
姜宓并不相信这些,可雾这么浓,她找不到阿娇,阿娇这么娇滴滴的女孩,要是了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没想到阿娇是跟项云黩一起出去了。
姜宓不生阿娇的气,她毕竟还小,一时贪玩忘记了,可项云黩不该这么没轻重,她面色愠怒,瞥了项云黩一眼,问阿娇“你饿了吧。”
说完拉着阿娇进屋,她也饿了一天,还要给丛静谢飞煮点粥吃。
项云黩:
一句话都没来得说,就落了一身埋怨,阿娇转身之前还冲他得意的笑了一小下,项云黩也跟着笑了,她终于有人类女孩当朋友了。
他们今天下午就要走,终于找到了人,老板娘也很高兴,要是住在她店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失踪,那他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老板娘准备了土鸡活鱼,做了一桌子菜,连丛静和谢飞都从楼上下来了,两人都一脸萎靡,根本就不记得拉着人出过客栈,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发烧,还以为那是在作梦呢。
阿娇咬着红糖年糕不说话,项云黩知道她饿了,给她挟菜。
老板娘擦擦手,说“可惜你们今天就要走了,其实明天有人祭祖的活动,请了舞龙舞狮什么的,还挺热闹的。”
阿娇放下筷子“你们一直祭祖吗”
“也就是这几年,族谱都新修了,祠堂也要修整,那个房梁都朽坏了。”这些活动这几年渐渐又在各个镇子里开展起来。
祠堂里开了个什么女德班,镇上许多人去听,还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祖训,写了百多条,还印成书到处发。
一直坐着晒太阳,几乎没说话过话的老爷爷突然开口,用豁了牙的嘴说“祭什么祭,一堆死人骨头,烧什么香。”
老板娘有些尴尬“我爸就是这个脾气。”
老爷爷自己面前一张小桌,桌上一个大海碗,里面放着个炖圆蹄,就着老酒,一口酒一口肉,一个人吃得高兴。
柯宥这两天把客栈里里外外的角落都逛遍了,他问“老爷爷是老红军吧,我看客厅桌子的玻璃板下面还压着他的证件呢。”
柯宥还拍了照片,本来还想找老爷爷说说话的,可事情太多了,这个镇子就是个迷路镇,他光忙着找人了,根本没来得及。
老爷爷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点点头“革命就是不要这些。”
“爸你看你又说这些,现在哪儿还有人要听啊。”
老爷爷生起气来,他端起碗往厅里去,走的时候还呛了女儿一句“说一辈子”
老板娘客客气气跟他们打招呼“我爸今年都九十多了,难免喜欢讲以前的事儿,都是老黄历了,你们年轻不爱听吧。”
大家纷纷震惊,本来看老爷爷八十多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高寿,这么大的年纪走起路来还这么快,本来想祝他长命百岁的,一听他都九十多了,赶紧祝他健康。
阿娇越看越觉得这个爷爷十分眼熟,她放下碗筷,趁着大家吃得高兴的时候跑进客厅,凑到老爷爷身边,叫他一声“阿大”
圆蹄炖得酥烂,老爷爷就拿手撕着肉吃,他听见这两个字,突然看向阿娇,打量了她一眼,嘿的一声笑了。
阿娇也跟着笑了,她眼睛溜溜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她要去捣蛋,让他们祭不成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