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顾怀喊住温眠,“来都来了,不和人说一句话?”他带上打趣的语气,显然对于两人的关系了解得七七八八,也不知道钟远是怎么和他讲的。
顾怀让温眠在外面等着,自己跑去教室喊钟远。
“他都睡一个早上,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顾怀是这样找借口的,“要是让他知道你在他睡觉的时候来找他,醒了说不定得后悔呢!”
温眠想了想,便在走廊外站着,没一会儿,钟远走了出来。再往教室内看去,顾怀对着她挤眉弄眼地笑着,仿佛在说,他才不做电灯泡呢!
钟远满脸困倦,走出来时的神情和梦游差不多。他很快走到温眠身边,倒没问温眠为什么来,而是直接说:“跟我过来。”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避开了背后热烈的目光。
这里清净多了,还能听见风刮过的声音。这时钟远清醒不少,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中午想和你一起吃饭。”
温眠刚说出来,钟远就笑了起来,接着他说:“好。”
温眠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乎乎的,明明这些都是可以在手机里说的,她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匆匆跑过来找他。而他笑着说好,无疑让她心里多了几分甜蜜。
这大概就是心意互通的美好吧。
温眠又赖在这里跟他说了几句话,眼见上课时间也要到了,她本打算离开,见钟远状态不太好,又露出担忧的神色。他面色有些苍白,起初温眠以为他只是没睡好,但跟她聊了一会儿,温眠总觉得他精神恹恹,嗓子也有点哑,总觉得像是病了。
她又想起他昨天回去时淋了雨,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那上面的温度让温眠一下皱了眉:“好烫啊,钟远你发烧了!”
钟远自己伸手摸了摸,不太能感觉出来,不过难受的感觉还是有的。
“我送你去医院吧。”温眠一脸担心说着,钟远想要拒绝,被温眠一脸坚定拒绝:“不行,万一烧坏脑子怎么办?”
“烧坏你就不要我了吗?”大概脑子真的迷糊了,钟远说出的话都不似平日里的风格,温眠无奈看了他一眼,“要要要,但是去医院也是必须的。你班主任办公室在哪里,我们先去请个假。”
说做就做,温眠拉着钟远就要走,被他拽着停了下来。
“我自己去,你好好上课。”钟远说,“又不是不知道医院在哪里。”
“这不一样。”温眠无奈。
最后两人各退了一步,温眠陪着钟远请假,又把人送到校门口。
“一定要去医院哦,记得给我拍照。”她念叨了一路,钟远也不觉得烦,明明身体很难受,他却一路带着笑意。
“知道了。你快回去上课吧,已经迟到了五分钟了。”
温眠:“你看我也迟到了,不如……”
钟远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不许说。”见她果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像猫咪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乖巧极了,钟远情不自禁放柔了声音:“好好学习,不许想我。”
说完大摇大摆走出了校门。
温眠还在想着他刚刚的话,独自嘀咕:“才不想你呢!”
钟远走出校门,又强撑着多走了一段路,最终忍不住扶住一旁的树。
跟温眠说话的时候便觉得十分不舒服了,只是怕温暖看出来一直强撑着。他觉得脑海里仿佛有把火熊熊燃烧,眩晕与疼痛交织着朝他袭来,他整个人仿佛要劈成两半一般,意识昏昏沉沉,之后再无知觉。
钟远倒在街边的树下,几乎下一秒,不远处缓缓跟着的车提速开了过来,紧接着司机下车,将晕倒的钟远抱了起来,放进车内后座上。开车去医院前,司机打了一通电话,只道:“小少爷在路上晕倒了。”
温眠上了一天的课,一天都没收到钟远的消息。她心里嘀咕着,不会偷偷跑回家睡觉去了吧。之后尝试给钟远发了消息,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久久没有收到回复。
一直到晚上,她按捺不住,给钟远打了电话,只是一直无人接通。她心里念着这事,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跑去钟远教室,同样没看到钟远的身影。
“你联系到钟远了吗?”温眠问顾怀,顾怀摇了摇头,说:“他不是去看病了吗?”
温眠:“我给他发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电话,可是他都没有接。”
“可能一直在睡觉,没看手机。”顾怀安抚温眠,“你先别急,我给他打电话试试。”
顾怀也没有打通钟远的电话。温眠等了一早上,最后中午坐车去钟远家里找他。她在他家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最后是邻居出来跟他说:“他昨天没回来。”
“一天都没有回来吗?”温眠又问一遍。
“我昨天一天都在家,没听过隔壁的动静。”邻居道,“可能有事出去了吧,你打电话问问吧。”
谢过邻居后,温眠给顾怀打了一个电话:“钟远好像不见了。”
她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顾怀,顾怀想了想,说:“温眠你先回学校,我去问问我们班主任,看他那边有没有消息。”
就在温眠满世界焦急找着钟远的时候,医院某间病房内,华天成也忍不住质问医生:“怎么回事,不是说退烧,人为什么还没醒?”
安静的单人病房,钟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形比起之前消瘦许多,无声无息躺在病房上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病人近日思虑过多,加上身体过度疲惫,多休息一下是正常现象。”医生反复解释,终于让华天成相信钟远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只是太疲惫了。
医生很快离开病房,华天成的助理则主动去买晚餐,病房里只剩下华天成和昏迷着的钟远。
“爸爸也不是想要把你逼这么紧。”华天成在一旁坐下,眼中有惆怅,“倒是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他徐徐念叨着,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身上。
不远处的病床上,钟远眼珠微动,又过了几秒,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平静并带着浓浓忧伤的眼睛。
像是山谷间终年化不开的浓雾,深沉而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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