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离开后,萧祈煜的右手一扬衣袖,屏退所有宫人,将佛堂的门窗挥闭。
他大步走到苏瓷的面前,捏紧她的下颚,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她的眼,嗓音阴狠,"你让他走,甚至以死相逼,难道是在担心本王会对他动手吗?"
苏瓷感受下巴生疼,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左臂上的伤口,心中微动,但仍没有说什么。
"王爷多虑了,我只是觉得此事和陛下无关,他不需要在场。"
与皇帝无关?萧祈煜回想了一遍,冷笑道:"你是当本王聋了什么都听不见?你们都差点私定终身了,还说无关?"
他在鹤鸣山与狼群斡旋了那么久,曾数次陷入险境中,差点被狼咬死。
可当他想到她还在等他的时候,他就是拼尽了全力,也要屠尽群狼,从狼群中脱身。
他受了伤,赶到皇宫时,只是随便让御医给他处理了一番伤口,就匆匆赶来见她。
不成想,他竟见到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画面。
这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萧祈煜的心里似是扎入了一根隐刺,一想起此事,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苏瓷的神色冷淡,别过头说道:"王爷只听了两句话就断章取义,莫不是在羞辱我?也罢,反正我如今的身份卑贱,面对的嘲讽就够多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份王爷的羞辱。"
萧祈煜的手松了松,拧眉道:"你居然觉得本王是在羞辱你?"
"王爷从来没信任过我,难道这就是一种羞辱?"苏瓷掰开他的手指,别过头,说道:"而且,王爷既然来皇宫了,应该也知道我其实不是苏府嫡长女。王爷必然是想要责怪我,也无所谓多加一个理由了。"
萧祈煜算是理解她说的是十八年前那桩掉包的事。
他在来皇宫的时候,听说了一些。
或许是几个月前,他得知此事后,会去责怪她,可现在,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只要她还是她,能够一如既往地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萧祈煜的怒气散了一些,心想,她可能一直是在为此事伤神,便缓和了语气,"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信王府的王妃。左相府的嫡小姐,谁爱当谁当去。"
苏瓷紧咬了唇,叹息道:"这是我母亲犯下的过错,我在四年前也已经知情,可我贪图荣华富贵,对王爷隐瞒了此事。直到如今真相大白时,我才醒悟。"
"王爷还愿意留我,是我的幸运,可我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还请王爷与我和离,去寻找真正适合你的王妃罢。"
萧祈煜在听到"和离"两个字时,只觉头疼得紧。
按理来说,他是应该让她走,然后,再选一位出身和样貌都出挑的王妃。
可他偏偏就是迷恋这个女人的味道,不愿意放她走。
"你倒懂得为本王着想?"
苏瓷面不改色,"那是自然。过去的四年里,我这个王妃当的也不称职。想必会有人做的比我更好,还会对王爷言听计从。"
平淡的话语落在萧祁煜的心头,突兀地涌出一股子苦涩感,让他无所适从。
萧祁煜被气到不知该说什么好,不冷不热地来一句:"若是离开了信王府,你又能去哪里?"萧祈煜问道:"别告诉本王,你要去左相府。苏丞相是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他会容许你留在左相府?"
苏瓷当他是上了道,心头平添喜悦。
她抓紧机会说道:"左相府不容我又如何?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再不济,我也可以找一处庙宇,长伴青灯古佛。"
萧祈煜听罢,倏地发出一声冷笑。
他上前一步,将她的身子掰过来,"说来说去,你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想要摆脱本王,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苏瓷不明白他怎么又想到其他人身上去。
她微蹙蛾眉,言辞切切,"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心意已决,王爷不同意,不若赐我个痛快。不然,如果继续留在王府,也会在愧疚中度过余生。"
见到她无喜无悲的眸色,萧祈煜的心中气血上涌,喉间顿时添了一抹血腥的味道。
他不得不承认,无论他曾在战场上征服过多少敌军,他都无法征服这个女人。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变得焦虑不安,一双眸子里已染上了些许血色。
"够了!本王不想再听你的托辞。你以为,本王真的不会动你吗?"
苏瓷一挑眉稍,眼角的笑意清冷,"这都是我的真心话。王爷如果不想听,不如早点放手,给我们两人都来个痛快。"
"好,那本王就赐你个痛快!"
话音刚落,他一双手已掐上了她细嫩的颈子。
或许,直接掐死她,就不会麻烦了。
放手是不可能的,她死了都还得是他的人!
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苏瓷怔了下。
但她若是挣扎,萧祈煜可能会真的失手杀了她。
苏瓷索性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地说:"谢王爷让我解脱。"
萧祈煜的力道还没收紧,他就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该死的,对于这种女人,他竟然还有所留恋。
萧祈煜终是放下手,一拳砸碎了佛像前供瓜果的几个玉碟。
"噼啪啪啦"的声音响了一阵,苏瓷睁开眼睛,看到他满手的血时,心尖一颤。
再抬起头,只见他已是扯过她的衣襟,薄唇逼近她的唇边。
伴随着鲜血的味道,凛冽而缠绵入骨的声音在她耳蜗边擦过。
"苏瓷,本王告诉你,本王是喜欢你,才会容你一再地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