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那对救了苏瓷的商贾夫妇回来了。
一位穿着朴素的妇人看到苏瓷站在这里, 不由得过去说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你还怀着身孕,先去屋里头坐坐吧,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
"陈大娘, 我没事。"苏瓷轻笑了一声, "我只是看你们和宝儿出去一个上午都没有回来,有点担心。你们有什么事吗?现在, 瘟疫闹得这么厉害, 你们还是少走动为好?"
陈大娘是商贾的妻子, 宝儿是陈大娘夫妇的孩子。此时,宝儿正在路面上玩耍。
陈大娘转眸, 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轻叹一声:"今天一大早, 宝儿就发烧了。我带着他去城中的医馆求医。可每个医馆的大夫都怕宝儿也患上了恶疫,直接拒绝为他看诊。"
苏瓷听罢, 撑了把油纸伞,走过去仔细地看了宝儿几眼。
她多少也了解一点城中瘟疫的症状,看得出宝儿并不像是患上瘟疫的表现。
"陈大娘,你别着急, 我之前也学过一点医术。等会, 我来给宝儿把一下脉。"苏瓷柔声劝说道:"陈大娘, 宝儿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他不会出事的。"
陈大娘的眼睛骤然一亮, 没想到自己和丈夫在京城时,所救的竟然是一个懂医术的人。
她拉着苏瓷的手说道:"姑娘,你如此心善,肯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说着,她低头望了下苏瓷的腹部,又是夸道:"你腹中的胎儿如果是个女孩,一定会长得像你一样漂亮。如果是个男孩,会英俊帅气,可能就像……"
"孩子的父亲"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陈大娘就意识到不对,赶忙打住。
她曾问过苏瓷有关孩子父亲的事情,苏瓷却没有提。看来,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不要戳人伤疤了。
苏瓷一听,细白的手指抚摸过凸起的腹部,眼中的神色复杂。
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个意外。
她记得,自己之前一直有喝避子汤的,怎么会怀上呢?
难道是萧祈煜偷偷将药换了?
苏瓷在心里微微叹息。
一开始,白胡子老爷爷让她生完孩子再回去时,她是拒绝的。
可是,她是个医学生,各路前辈一直都是跟她强调要尊重每一条生命。
如今,要她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扼杀,她还真的下不了手。
陈大娘心知自己可能让苏瓷忆起了往事,不敢再多说,转头就要去将自己儿子带过来。
宝儿还蹲在地上玩耍,无聊地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路中间投着石子。
这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路面上疾速驶过,眼看着就要撞到宝儿,陈大娘心头一凛。
可苏瓷的动作很快,迅速地跑过去,将宝儿抱到了一边。
只是,在她将宝儿带过来后,那匹马嘶鸣一声,扬起马蹄,将马车车厢颠得左右晃动。
"救命!"坐在里头的女子发出一声尖叫。
马车车夫猛抽了几下马鞭,才将马儿驯服。
"夫人,你放心,没事了。马车边有几名侍卫骑车随行,其中一名侍卫安慰了一下马车里的女子后,目光顿时朝宝儿扫了过来。
侍卫翻身下马,走过来,语气凌厉道:"大胆刁民,竟然冲撞知州夫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着,他一挥手,即是要令人将宝儿带走,"将这等顽劣小儿带到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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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到了苏瓷身后。
陈大娘气得发火,见不得儿子受污蔑。明明刚才是马车要撞到她家宝儿了,现在这侍卫却颠倒是非黑白,跟一个几岁的小孩过不去。
但他们家毕竟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拗不过这些地头蛇。
陈大娘只能忍气吞声,和气地理论道:"这位官爷,你怕是误会了,我家孩子方才一直很安分,不可能会去冲撞知州夫人的。"
"安分?知州府中的马一向温驯又金贵,刚才要不是他乱扔那么脏的石子过来,这匹马也不会受惊。"那侍卫冷笑一声,不给任何商量的机会,"知州府的马不是你们能得罪起的,更别说知州夫人。将这妇人和这孩子一起带走。"
苏瓷望着侍卫这副嚣张的嘴脸,不免有些无语。
远离了天子的视线,一个小小的知州府,居然就能横行霸道到这种地步。
"慢着。"苏瓷往前迈步,拦住了要捉人的侍卫,"我刚刚观察了一遍,好像没看到马是踩到路面上的石头的。"
"姑娘,你也是不想保命了?"侍卫不客气地对她吼道。
苏瓷的眉目中微微泛起笑意,却是寸步不让,"我只是觉得你们还是有必要去检查一下那匹马比较好,以免冤枉了无辜的百姓。"
侍卫愣了下,没想到,竟然一个弱女子都敢公然跟知州府叫板。
"谁啊?"马车里的夫人觉得外面争执了这么久,有点烦了,不由得掀开马车帷裳,向外探头。
当目光落在苏瓷身上时,她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瓷看到这位知州夫人时,也愣了一会。
这不是当初的表小姐秦莲心吗?
她想起来了,当时,好像是裕太妃做主,让秦莲心到随州给林知州做填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