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寰可能是早有预料,即使被邵循开门见山的问到眼前,这时候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慌张,他若无其事道:“若我说是呢?”
他牵着马,身长玉立站在邵循面前,眉目飞扬又神采奕奕,充斥着一种桀骜不恭的气势,让人第一感觉就是他骄傲到认为任何人都不可能拒绝他的邀请。
而以这人的相貌、身份,乃至已经天下皆知的才?干与功勋,本来也当得起这样的骄傲。
但正是如此,隐藏在自信下的犹豫与忐忑时才显得……别有风情。
邵循自来对旁人的情绪比较敏感,更别说赵寰此时的隐藏也并不是多么高明,因此邵循看他时,想到邵震虞当初评价他“傲慢”“不好相与”,倒觉得不太赞同?。
至少这个少年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并不全然如旁人所说的那样目中无人。
邵循故意道:“我可以拒绝么?”
赵寰冷下脸,毫不犹豫道:“……不行。”
“原来当人家师父也有?强买强卖么?”邵循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含笑,但是说到此处却显得有?些严肃:“不过,殿下……”
赵寰的头微微侧起,眼神也变得认真而凝重?,他在仔细等待邵循的回?答。
“……不过,我觉得很荣幸。”邵循认真道:“我会认真学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这一瞬间似乎从赵寰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欢欣的意味,但是再仔细看去时,却又再也寻不见?了,似乎对方方才转瞬即逝的眼神变化是邵循的错觉。
邵循心尖不明所以的轻轻动过了动,之后歪了歪头:“我天资愚笨,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赵寰似乎笑了一下,倒是更添了几分少年骄矜劲儿:“我说过,你哥哥的骑术很一般,要是他来教,资质差的人确实不容易学会,但是我来教你,就算你再笨也一样可以学会。”
他自觉说得很正常的话,但是听在邵循的耳朵里,饶是她脾气已经够好了,眉头还是不可遏制的跳了几下:“……殿下,有?没有说说过你说话不太好听?”
赵寰愣了一下,带着三分不以为意:“很多人说过,怎么?”
邵循仰起头,纤细的眉毛微微挑起:“殿下,我方才是在谦虚,其实我生下来还没有遇见?学不会的东西。”
她本以为赵寰会表示不屑一顾或者轻视,但是却没想到对方顿了一下,居然反应过来了,他有?些踟蹰道:“……是我刚才?的话惹你不悦么?”
“……你说呢?”
“我的本意是……无论你是不是聪慧,我都会认真教?的。”
——这不是很会说话吗?
邵循低下头,“嗯”了一声。
赵寰并不是个说话会顾虑别人感受的人,行事往往随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是他第一次想要放下身段迎合旁人,但是偏偏不得其法。
仔细一想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中听,看着邵循似乎不太高兴,不由有些无措,皱着眉头的样子使他看上去更加不好相处了。
片刻之后,他试探道:“我们开始好不好?”
邵循看了看他,见?他薄唇微抿,五官俊秀英气,原本说错的话也马上改正,就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很生气了。
她点点头,主动翻过这一段:“我要用烈阳么?”
赵寰马上带着十分的积极道:“烈阳太过高大,对你并不合适,选一匹温顺矮小的吧。”
邵循并不是好高骛远的性子,闻言便听从了“师父”的建议,让赵寰帮着选了一匹漂亮的小白马,比之前骑得那匹要高一点。”
两匹马都被牵到了马场上,赵寰没急着让她上去,而是先从最基本的讲起,把各样马种的喜好,马鞍马镫的构造,怎么上马下马,怎么控制缰绳先细细的说了一遍。
不知道他是经常教别人骑马,还是事先准备过,听上去很是流畅,一步步很有?条理,也比之前邵震虞要耐心的多。
到了这时,邵循才?发现赵寰的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少,至少这时候很有?一个好老师谆谆教?诲的样子,不像她的哥哥,说了没两句就东张西望,一点耐心也没有。
把理论的讲完了,赵寰就将邵循扶上了马背,亲自替她牵着缰绳想带着她走两圈,结果还没动,已经被放养到一边的烈阳突然发出一声长嘶,踢踏着就跑到了小白马身边。
烈阳高大的身形把人家衬得跟刚出生的小马驹似的,还一个劲的踢着腿来势汹汹的去挤它,让那匹相比之下又瘦又小的白马吓得哆哆嗦嗦,因为被赵寰拉着也不敢跑,便动也不能动一下。
赵寰也没想到会这样,平时也就是他本人当着烈阳的面骑别的马时,它?才?会去欺负人家,没想到今天不声不响的居然又来这一套,他皱着眉想要去呵斥,那小白马却更加惊惧,战战兢兢的被撞了一下之后居然两腿一软,往前一屈直接跪了下来。
赵寰抢先将邵循接了下来,将缰绳扔下扶着她道:“是我疏忽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邵循也有?点受惊,好在知道赵寰武艺出众,在边上看着自己不会受伤,因此还是镇定了下来,她摇了摇头:“没有,我没受伤。”
她抚着胸口压了压惊,还没等说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赵寰握住,刚才?事发突然,两人只顾着安全问题,竟然一时没有?察觉。
邵循其实很有?几分胆色,但是胆子再怎么大,她也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女孩子,这是她自从长大了,近两年头一次跟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有?这么长时间的直接接触,当下吃了一惊,立即就要将手抽回来。
反倒是一直束手束脚的赵寰反射性的握紧了手,将她紧紧的攥了起来。
赵寰人长得高,手也宽大,毫不费力的将邵循的纤细像是削葱一般的手指牢牢的握住了。
他的手在常年日晒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淡淡的古铜色,颜色比之邵循比羊脂玉还要洁白的手自然深了些,两者紧紧交缠在一起更是对比明显。
“殿下!你……”邵循瞪大了眼睛。
“‘赵寰’”,他紧绷着脸,看上去也有?点紧张,但是手下的力道却一点没有?放松:“我单名一个‘寰’字。”
远处邵震虞的眼睛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赵寰和邵循,此时不由得浑身一震,眯着眼睛紧张道:“这是怎么了?赵寰是不是在握我们阿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