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还未从儿子升官的喜讯中缓过神来,又一波惊喜向她砸了过来,他儿子不过才升官三天,便有一大票媒婆暗戳戳地上门来,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家小姐。这自古以来,都是男方上女方门说媒的,这样颠倒过来的她还从未听说过。
可见水涨船高,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薛母把手中一大堆贴子往薛盛面前一推,说:“你挑挑看,有没有看中眼的?我看着都很不错,尤其是那个礼部侍郎之女,我看着很满意。”
薛盛本在书案前写东西,见了这些,他看都没看一眼,用手扫到一边,抬起头来说:“娘,您见过自己送上门的,有好东西吗?”
“这……”薛母一时语塞,想了想,说:“儿啊,咱们本是穷苦出身,如今他们瞧得上我们,差不多挑一个就得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太挑剔,免得人家说我们得势便忘本。”
他的棋局还没有走完,目标还没有达成,又岂会被这些艳俗凡花所绊倒。
他道:“娘,孩儿自有主张,必不会叫您失望,您就别操心了。”
薛母知他骨子里固执,一时不可能劝得动他,见他埋头洋洋洒洒不知在写什么,便问:“你在写什么?”
他头也不抬地说:“徐大人待我有恩,我答应他空闲时给他家小姐讲讲诗书,我先准备准备。”
怎地叫年轻男子给小姐讲课?似乎不合礼教……
薛母疑惑在心头,但并未说出口,她也来个静观其变,好好看看她儿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冯濬忙了好几天,都没空见徐观岚,一到休沐,立刻带了她爱吃的雪花糕去看她。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她的笑声从里头传来,走进去,见她正在荡秋千。他便叫丫鬟们别出声,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去。
“再推高一些!”
她背对着他,并未察觉身后的变化。
他使了三分力推她。
“哇!好高……有风……真凉快……再推高一些!”
这次他使了五分的力气。
她一边咯咯笑,一边说:“再高些再高些!”
如此再三,冯濬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姑奶奶,再高,你可要从上面掉下来了!”
徐观岚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说:“怎么是你呀,也不出个声,可吓死我了。”
他笑眯眯地说:“我带了雪花糕来,你要不要吃?”
她一听吃的,连忙从秋千上下来,说:“日头升高了,咱们去园子里凉亭坐坐,吹吹风。”
冯濬自然应允。两人一边走着,徐观岚已经忍不住吃了一块雪花糕,她道:“上回我问你在哪买的,你就没回我,今日也不打算说吗?”
冯濬道:“你想吃,尽管和我说,我自会弄来送到你面前,你去操那心做啥。”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嘴里不短就行了,何必费心这些个,她便笑了笑,说:“那好吧。”
凉亭四周有大树遮着,旁边又有月牙湾,确实凉快不少。婢女们早就将雪花膏、冰碗、酸梅汤、西瓜、葡萄等摆上了桌,好方便他们兄妹二人闲话纳凉。
徐观岚道:“听说那薛盛是我爹举荐做的吏部侍郎?”
冯濬细细地剥了一粒葡萄,送到她嘴边,道:“怎么?你怀疑姑丈的能力?”
她摇摇头,这种话要是被他爹听到,还不骂死她。她把葡萄籽吐出了,才道:“不是说一般都要在翰林院考察三年的吗?他从中状元到如今统共才几个月,就连升好几级,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冯濬自己也吃下一颗葡萄,说道:“官场的事,我都搞不太明白,别说你这个小女子了。”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是听说,皇上信奉道教,好长生术,每每斋醮,都会命大臣写青词。不久前的一篇,正是他所写,是姑丈呈上去的,皇上看了大为赞赏,一听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所作,更是赏识。”
徐观岚忽然有些懂了,她从前听闻,林丞相就是因为擅写青词,才会多年来受皇上厚爱,而她爹总是距他一步之遥,落于他身后,正是青词没他写得好。
皇上的事,谁都不敢说,不明白便不明白,明白了也只能放心里,假装不明白。只能说他薛盛是个世故圆滑之人,非常适合官场。
徐观岚喝了一口酸梅汤,说:“他倒的确是个很全面的人才,生辰宴的画像我也收到了,画的很是不错,比我本人好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