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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49:霍纪番外篇1(一更)

三月期满,分手的第十天,霍常寻使了苦肉计,纪菱染就自投罗网了。

病房里哭过闹过后,她红着眼离开。

霍常寻来不及换衣服,追了上去,她去哪,他就跟哪,任她怎么赶,他都不走。

她恼了,回头凶他:“你别跟着我。”

到底是个猫一样的女孩子,怎么凶,都可爱。

霍常寻手长脚长的,踩着她的步子,依旧慢悠悠地跟着:“不跟着你,你跑了我向谁要人去?”

纪菱染停下。

霍常寻也停下,

迟疑着,她回了头:“你,”

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霍常寻弯下腰,瞧着小姑娘的眸,刚哭过,还水汪汪的:“我什么?”

她声音几不可闻:“你还没腻吗?”

霍常寻嘴角那点张扬的笑,彻底没了,脸冷下来,盯着她,眼里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怒:“纪菱染,你把自个儿当什么了?”

腻,这个字,太他妈让人不爽。

她目光不避不退:“那你呢?你把我当什么?”

他舔了舔牙,没说话。

她眼里那层水雾,又漫上来:“我是你花钱买——”

听不下去了。

霍常寻打断了:“买?”

他笑了一声,阴沉沉的光罩进眉目里:“老子分明是供着你!”

纪菱染眉头锁得紧紧的。

这倔脾气,霍常寻火气一下没压住,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他妈——”

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不要讲脏话。”

“……”

那句没讲完的粗话,卡在了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难受!可瞧着她那柔婉楚楚的样子,重话又一句都说不出。

算了,自己的女人,跟她计较什么。

“怎么这么傻啊。”叹了口气,霍常寻大手罩在她头顶,用力揉了一把,“我要不稀罕你,又怎么会躺在重症病房里等着你来可怜我。”

她眼睫颤了一下。

“霍常寻,”一对秋水剪瞳灼灼发亮,她盯着他,“我比较笨,能不能别让我猜你的心思?”

他无奈,低下头去,瞧着小姑娘的眼睛:“是够笨的。”捏了捏眉心,认命了,“听好,我想睡你,想要你,想跟你结婚。”

结婚……

他以前,从来不提这两个字。

她脸一下红透了:“为、为什么?”

霍常寻撇开头,认命地、不自然地认了:“喜欢你呗。”

她眼皮抖了抖,眼睛睁大了一些。

霍常寻瞥了她一眼,很不满意她的反应:“别给我摆这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还是那副表情。

他把她的头抬起来,捏着她下巴,没使力:“不信?”

纪菱染点头。

不信,也不敢信,霍常寻是什么人啊,花丛里周游的浪子,他的话,女人自然爱听,只是敢信吗?

霍常寻只觉得心里跟爪子挠了似的,又疼又痒,他舔了舔牙,松了手:“行吧。”

怪他,以前太混账。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的,他还穿着病号服,往墙上一靠:“那我追你行不行?”

她耳尖又热了,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了头,看着鞋尖,许久许久,还是摇了头。

霍常寻脸色立马垮了:“为什么不行?”

“我要出国了。”

她刻意与他错开目光,他捧着她的脸,偏要盯着她的眼睛:“出国做什么?”

“复学。”

心里最软那块被什么扎了似的,疼了一下。

霍常寻清楚她的情况,她因为她母亲的病休学快满一年了,现在没有后顾之忧,自然要继续音乐学院的课程。

他不记得那个学校在哪,只是有印象,很远很远。

没有深思熟虑,求人的话就脱口了:“不走成不成?”声音越压越低,“算我求你。”

他霍常寻活了二三十年了,第一次求人。

纪菱染咬着唇,闷不吭声了很久,才开口:“复学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下周二的航班。”

声音响在耳边,被穿堂而来的风,灌进心里,冷得厉害。

霍常寻被她气笑了:“纪菱染,你他妈是真不爱我。”

她抬起头,看他。

等了许久,她没有否认,霍常寻掉头就走,电梯都不等,直接下了楼梯,徒留她在原地站着,他一次都没回头,没看见她眼里一层一层溢出来的氤氲。

她要是不爱他,今天就不会来了……

纪菱染蹲在地上,捂住了脸,滚烫的液体从指尖滑落。

她只是不敢啊。

红侬说,天上的星星是很美,可是,能摘下来吗?摘得下来吗?即便摘下来了,握得住吗?

开始无声,后来,她在低泣,模糊的视线里,多出一双鞋来,白色毛绒,是医院的拖鞋。

她抬头。

霍常寻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哭什么?”

她眼角的泪滚下来。

霍常寻蹲下,胡乱抹了一把她的脸,冷着脸,凶她:“被甩的是我,你哭个什么劲儿,好意思哭?”

被甩的是他,死乞白赖跑回来的也是他,贱不贱?

小姑娘还是红着双眼,梨花带雨的模样。

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明明楚楚可怜的要死,还一股子倔,像枝孤高冷傲的梅,美,而不自知。

霍常寻呼了口气,认命:“怕你了。”蹲过去一点,他改用手背,擦她泪盈盈的眼睛,动作粗鲁,可到底是轻了又轻,“行了,别哭了,都听你的行不行?”

谁让他犯贱,就是稀罕她。

纪菱染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带着哭腔:“霍常寻。”

“嗯。”

她喊他:“霍常寻。”

“嗯。”

他耐心地一声一声应她。

她像有很多话说,却始终什么也没说,眼里有迟疑犹豫,有彷徨茫然。她啊,诚惶诚恐,怕他钟情,又怕他不衷情。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以前是我不好,是我浑,做了很多荒唐事,以后不会了,你信我一次,我是,”

真他妈难以启齿!

他咬了咬后槽牙,也不知道气谁,恶狠狠地撂下一句:“我是真爱你。”

她微微愣住。

完了,逃不掉了……

原来,只要这一句话,她就会孤注一掷,纵使飞蛾扑火。

“那我们,”她郑重其事,“我们慢慢来。”

霍常寻一直阴着的眸,终于散掉了沉沉暮霭:“慢不了,先给我亲一下。”说完,凑过去。

她像只被惊住了的兔子,猛地往后退,小手抵在他肩膀:“不要那么快。”

“……”

这就叫快?

他还想睡她,各种花样地睡她。

像是怕他生气了,纪菱染迟疑着,把手伸过去:“可以牵手。”不太确定,小声问,“你要不要?”

纪菱染的母亲出身书香世家,教于她的,多是内敛与矜持,恋爱观相对保守,循序渐进得好。

牵手?

霍常寻舌尖抵着牙,笑了。从他成年后,就没玩过这么纯的把戏。

他伸手过去,牵住了小姑娘白皙绵软的小手:“嗯,要。”

这个祖宗,都让他破多少回例了,也不多一回两回了。

屋外,阴云散了。

霍常寻带了她回病房,他关上门,一点都不避着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脱衣服。

纪菱染立马转过身去。

霍常寻笑,迅速把身上的病号服脱了,从柜子里拿了衬衫套上:“你现在住哪?”

“西河区的孤儿院,我在那里当音乐老师。”

西河区?

跑得还真够远的。

霍常寻把扣子一颗一颗扣上,动作慢条斯理:“手机呢?为什么打不通?”想到什么,动作一顿,“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她说没有:“走的那天摔了,今天刚拿回来。”

这还差不多。

他拿了条裤子套上:“我先送你回去,但你要答应我,不准再跑,也不准不接电话。”

她点头,背对着怕他看不见,又说了声‘好’。

从医院到西河区的孤儿院,开车都要五十多分钟。

霍常寻送她到那里时,云遮住了太阳,火红褪去后的天边罩着一层靛青,停好车,霍常寻解了自己的安全带。

纪菱染去开车门,他按住她的手,没准她立刻下去。

“能不能不出国?在国内读不行吗?”

纪菱染思忖后,摇头:“我只剩一年就毕业了。”那所学院在音乐领域里,是殿堂级的存在,她当时考那所学校就花了很多时间与精力。

霍常寻沉吟。

“那晚点去?”他又问。

“不行的。”

再晚,导师就要把她除名了。

霍常寻用指腹刮了一下唇:“那你去吧,我们网恋。”

纪菱染心都要被他说软了。

霍常寻没再说了,解了她的安全带,带她下车,刚走到孤儿院的院门口——

“寻少?”

迎面过来的女人烫了大波浪,桃花眼妆,透着一股子妖媚,那双顾盼生情的眼睛落在霍常寻身上,很惊讶的表情:“真的是你。”

霍常寻抬了抬眼皮,没认出来,就是有点眼熟。

女人撩了撩头发,目光转到纪菱染身上:“你是他现在的女伴吧,我是他上、上……”还真不好数,她干脆说,“我是他不知道哪一任女伴。”

纪菱染愣住。

刚刚说要网恋呢,就遇到上、上……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霍常寻飞快瞧了一眼身边的姑娘,说不心虚是假的,当即朝那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甩脸色:“什么女伴,这是我女朋友。”

“哦?”

女人明显不信。

霍常寻解释:“染染——”

纪菱染把被他牵着的手抽回去:“我不是你女朋友。”说完,闷头先走了。

霍常寻:“……”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女人叫钟楚,孤儿院的义工,是个小有名气的现代画家,每周会来给孩子们上两节美术课。

一年前,钟楚跟霍常寻玩过,不到一个月,霍常寻就腻了,她是当事人,所以很清楚,霍常寻是一匹拴不住的野马,说不上渣,都是你情我愿,而且霍常寻对女士很绅士,挑不出错,就是太野了,谁都握不住他的心,坏是真坏,迷人也是真迷人。

只是……

这野马,怎么变狗了,还是最忠心的那种。

“染染。”

“染宝。”

“宝贝。”

霍常寻杵在纪菱染门外,心肝宝贝地哄:“你听我解释。”

门后,纪菱染出声:“我在听啊。”

他没解释。

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解释都是送命题。霍常寻东拉西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说:“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咔哒,门开了。

霍常寻立刻凑到纪菱染跟前去:“染染。”

她手里拿了本书:“你回去吧,我要去上课了。”

他哪敢回去。

纪菱染不跟他说,去上课了,霍常寻连忙去追。

楼梯口,钟楚噗嗤一声笑了。

霍常寻眯了眯眼,目光凛凛:“很好笑?”

当然,难得能看见霍常寻吃瘪。

“很有意思。”钟楚抱着手,幸灾乐祸,“想不到啊,你也有今天。”

霍常寻懒得理,追人去了。

纪菱染在楼上给小朋友上课,已经开始了,霍常寻也不好进去,就守在外面,从门上的小窗口往里瞄。

西装外套被一只小手拽住。

“你是谁呀?为什么躲在这里偷看我们纪老师?”

是个小豆丁,顶多五六岁,穿着件不合身的圆领衫,一半插在裤腰里,他正仰着下巴,虎头虎脑的样子。

“你跟迟叔叔一样,也是我们纪老师的追求者吗?”

霍常寻本来不想理,一听这话,警钟就响了:“迟叔叔是谁?”

小孩儿懵懵懂懂的,眨巴眨巴眼,一副天真傻气样,说:“迟叔叔就是迟叔叔啊。”

很好,姓迟是吧。

霍常寻直起腰,抱着手靠在门上,俯视那小豆丁:“我不是你们纪老师的追求者。”

小豆丁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是谁呀?”

霍常寻眉毛一挑,洋洋得意:“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能吃吗?

“哦。”小豆丁不感兴趣,推开门进去,“纪老师,你男朋友在外面。”

十几双天真懵懂的眼睛看过来。

霍常寻:“……”

纪菱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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