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继续说了?”他问。
曲一弦直觉他的话未说完,没接茬。
果然。
傅寻下一句是:“你不打算说的话,我就用我的方式解决下我们今晚的问题。”
“给你举个例子。”
他沉吟数秒,道:“我做什么的,你应该知道了。”不然,她也不敢让袁野狮子大开口,跟他申请一架救援用的直升机。
曲一弦默认。
傅寻接着说:“文物鉴定师的职业听上去挺安全的,是吧?”
曲一弦:“……”她又没干过她怎么知道?
“打交道的是文物,它又不会张嘴咬你。”傅寻一顿,语气微变:“但你觉得,我和这个职业该有的样子,像吗?”
曲一弦想起在微博看到的那张照片。
傅寻穿着衬衫西裤,带着无框眼镜,那形象……挺有做研究的教授样。
但这种送到嘴边回怼的机会,她舍不得放过,张嘴就是:“不像,你像收保护费的地头蛇。”
傅寻捏着她手腕的手往下一滑,捏住她的腕骨微一用力。
曲一弦忍着骂娘的冲动,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警告:“差不多行了,把我惹急了,一拍两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事求我。”
这话,放给袁野听,他肯定不敢了。
但放给傅寻听,曲一弦挺怕适得其反的……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又给了个台阶:“你继续说。”
傅寻倒是松手了,只是没给曲一弦做对抗的空间,反手将她的双手别到她身后。
这个姿势比被他虚压着舒服多了,就是想宁死不屈地喷他一脸唾沫的可行度也提高了不少。
曲一弦颇为满意。
“十年前,有人重金聘请我去鉴定。到半路,有一拨不想我出现的人把车堵了,用我父亲的生命威胁我。你猜怎么着?”傅寻问。
曲一弦从小就喜欢答脑筋急转弯,可惜长大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她思索了几秒,试探着报答案:“弄死不至于,那就……弄残了?”
傅寻语气平淡,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他后来,倾家荡产,离死不远了。”
行!
吓唬她是吧?
她眉眼一耷,听上去不那么情愿:“行吧,你问。”
傅寻对她的温顺存疑。
不过眼下,车厢狭小,除了他以外再没别人。他今晚有的是耐心,从她嘴里撬出话来。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傅寻说:“你认不认识项晓龙?”
曲一弦确认,傅寻的动机就是项晓龙。
说起项晓龙,曲一弦的确印象深刻。
六月不是西北的旅游旺季,但因五月可可西里藏羚羊迁徙,有不少游客为了一睹盛景慕名而来。
这个热度会一直持续到六月末,给西北的车队留出一个短暂的休整期,迎接七月的旅游旺季。
曲一弦出于个人原因,每年五月初至六月底只接去可可西里的单子。
今年的六月二十五,正好是她从可可西里回敦煌休整的第一天。
四年前,江沅失踪。她也因此和父母决裂,背井离乡。
车队每年带客的收入很可观,但对还没放弃寻找江沅的曲一弦而言,这点收入远远不够。
星辉车队大部分领队只在西北旅游旺季时接单带客,淡季休假。
曲一弦是唯一的另类。
尤其是在袁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闲着的时间比工作时间还多的这种懒惰型人格的衬托下,她简直是车队的劳模。
无论是接机送机,还是市内一日游包车,有单就接,精力旺盛。
项晓龙,就是曲一弦今年六月唯一接的一单敦煌市内包车。
他包下巡洋舰的当天,只去了三个地方。
这三个地方分落于敦煌北、东、南三个方向的角落,非要说有什么相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古玩鉴定拍卖所。
曲一弦的脑中,渐渐有条线变得清晰起来。
她抬眼,唇角微勾,笑容嚣张:“想知道?”话落,她晃了晃被他困住的手腕,翻身做主般轻狂:“松开啊。”
傅寻挑眉,面无表情地对上她的视线。
他那双眼,又黑又深,像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曲一弦见他不动,很是不满:“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我一句也不说。”
傅寻眼神微沉,官方吐槽:“真小人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