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收回望着车辙印的余光,反问:“哪里敷衍了,吃摘星楼那是宴客,能一起吃猪脑火锅那才是自己人。”
傅寻没打算放过她,抓住她话里的漏洞,缓缓道:“所以之前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只是个客人?”
要不说男人麻烦。
一个小问题也能斤斤计较……
曲一弦蹭了蹭鼻尖,灰溜溜道:“你怎么不说你现在在我心目中已经是自己人了?”
傅寻从善如流,问:“哪种自己人?”
曲一弦:“……”她就不该和他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凌晨两点,一天中最疲劳的时刻,五组救援车队陆续抵达曲一弦指定会合的坐标点,临时修整。
曲一弦接收完所有的汇报,在做汇总。
有车声由远及近,夜风将风沙吹得簌簌作响。
曲一弦转身,循声看去。
一辆低调的黑色越野从沙山上俯冲而下,眨眼到了她的跟前。
主驾车门打开,顾厌一身便装从车上下来,迎面朝曲一弦走去。
敞开的风衣被夜风吹至两侧,他迈到曲一弦面前两步远时,停下来,先侧目,看向她身后倚着巡洋舰的傅寻。
傅寻也在打量他。
他眉目慵懒,似漫不经心,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他侧目,看向曲一弦。
后者完全没察觉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反手关上车门,微笑着向顾厌伸出手:“顾队。”
顾厌收回视线,轻握住曲一弦的指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曲一弦笑了笑,没搭话。
“我听说你这边有了新线索,先过来看看。”顾厌问:“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道车辙印。”
曲一弦猜他过来就是看车辙印的,没说二话,抬步领他去沙山脚下。
傅寻没动。
他目送着两人并肩离开,随即懒懒地眯了下眼睛。
无论是车队还是救援队,曲一弦的生活圈里普遍男性居多,她几乎没什么女性朋友。
可能是出于她是领导者的原因,她对日常交往需要把控的距离非常严苛。除了袁野,傅寻几乎没见过她身边有谁能与她互动得这么频繁,亲近。
但顾厌,明显不同。
傅寻分辨不出他隶属于曲一弦心目中的哪种分类,却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机感——一种同属于掠食者的危机感。
顾厌拍完照,讲两张照片重叠做过对比后,紧锁的眉心就一直没松开。
好在沙山背风,曲一弦陪他站了会,问:“回去说?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她都站这看了半小时了。
顾厌颔首,原路折返时,替她挡着风,边走边问:“袁野这趟出去是为你办事?”
曲一弦吃不准袁野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料想他也不敢瞎说,含糊地点点头,敷衍过去:“是啊。你从敦煌过来,有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她本是随口一问,不料顾厌手里还真的有点线索。
他翻出手机,打开相册后,找出一张很模糊的视频截图递给她看:“我去酒店调用信息时,发现有个可疑人物。”
像素太糊,曲一弦看不清,只能依稀辨认五官。
她拧眉,觉得此人的身形面貌有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这人一直在酒店附近游走,擅伪装,也会反侦察。除了这一张视频截图,几乎没捕捉到他的正面身影。”顾厌问:“我在电话里问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不是想插手你的私事,而是……”
他指了指照片:“我真的很担心你。”
曲一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留神听顾厌说了什么。
左看,右看后,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有个不算清晰的人影意外的,和照片里这个身影严丝合缝地重叠上。
项晓龙——呸!是裴于亮!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曲一弦抬眼,一双眼因兴奋,又黑又亮:“我去确认下。”
顾厌一怔,随即点头。
曲一弦转身,大步迈回巡洋舰旁,找傅寻。
傅寻倚着巡洋舰的车门在抽烟,脚边的沙面上已经碾了两根烟头。
见她兴冲冲的过来,他下意识移开手,把烟拿得离她远了些。然后,低头,格外自然地顺着她指的方向去辨认照片。
他几年没见过裴于亮了,最后一次也是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未必能比曲一弦更确认。
“身形的确像。”傅寻和她对视一眼:“仅凭这张照片,我不能确定他就是裴于亮。”
曲一弦看着那张高糊的视频截图,也觉得自己是在强人所难。
傅寻却在此时话音一转,说:“但如果是裴于亮,你猜他的目标是江允,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