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朝下倒在花丛之中, 荣岁往前走了几步方便看清楚,越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重,荣岁捂住鼻子, 忍着不适感小心靠近。
花圃的位置在两盏路灯中间,光影交叠间光线并不是很明亮, 荣岁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打开手电筒照明。
手电筒的光不算太强, 但也足够荣岁看清花圃中的情况。看裤子跟运动鞋的款式应该是个男人, 手电筒的光束随着荣岁靠近向上移动, 照到男人背部时荣岁手一抖, 目光惊惧的停在男人身体大洞上。
那里应该是男人胸口的位置,然而此时却被不知道什么物体掏了个对穿,里面没有任何器官,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破洞。就着微弱的灯光, 荣岁甚至能看到伤口边缘外翻的血肉和穿过破洞的灌木枝叶。
男人身下的土地也已经被流出的血液浸润, 仔细看才会发现那根本不是黑色的泥土, 而是沁满了鲜血。
荣岁胃部一阵翻涌, 压制多时的恶心感倒卷上来, 踉跄几步跑到垃圾桶边,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太阳穴突突跳着,荣岁擦了擦嘴,抖着手拿出手机报警。
不远处白图见他久久不回, 担心的过来找他,荣岁厉声喝止, “别过来”
白图无措的停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荣岁疲惫摆摆手,见电话已经接通了,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凑到耳边道“喂,我要报案,我在虹井路富春商场门前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接线的警员声音一肃,再次跟他确认了地址,让他先在原地等待不要离开。
不到十分钟,警车便鸣着笛过来,车上下来两个男人,都没有穿制服,便装皱巴巴的看起来有邋遢,为首的男人年纪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见荣岁后就直奔他而来,一边将警官证掏出来给他看一边道“您好,报案人荣先生”
荣岁脸色还有些苍白,指了指身后的花圃,“尸体就在那里。”
年纪稍轻一些的男人带上橡胶手套,小心的踏入花圃之中,打着手电筒细致的检查尸体,片刻后他站起来,说了一句莫名的话,“一样的手法,这是第三个了。”
中年男人神情难看,“封锁现场,先将尸体带回去。”
荣岁满头雾水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本来以为来的会是附近派出所的片警,但这两人看证件却是刑警中队的,而且听言谈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他们似乎知道怎么回事。
年长的男人姓刑,是刑警中队的队长,他观察着着荣岁的表情,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有在周围看见可疑的人吗”
荣岁道“我们刚跨完年准备回去,我喝了酒有点反胃想吐,就过来找垃圾桶,然后就发现了花圃的尸体。没有在周围看见其他人。”
刑队长看看停在不远处的两辆黑色轿车,还有站在原地踌躇着不敢过来的白图,脸色稍微缓和一些,跟他解释道“这不是第一次死人了,凶手手段很残忍,局里现在全力在侦破案件,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务必告诉我们。”
他将手机拿出来,跟荣岁交换了联系方式,“今天太晚了,明天上午你来局里补做个笔录吧。”
荣岁存好号码,揉了一把脸颊,才拉上白图上车回去。
邢队长他们留在现场勘察,荣岁打开车窗又看了一眼,隐约在花圃里看见个模糊的影子,他一惊,头探出车窗再仔细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花圃里只有忙着封锁现场的警察。
到家已经将近凌晨四点钟,将几个幼崽送回宿舍,荣岁才抱着殷烛之回去。
殷烛之睁开眼睛,尾巴在他手臂上绕了一圈。察觉他的动作,荣岁在他下巴上挠了挠,“醒了”
在他手心蹭了蹭,殷烛之声音有点懒洋洋的,“嗯,刚才怎么了”
荣岁想起尸体的死状,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碰上凶杀案了,不过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明天我去做个笔录就好。”
听他这么说,殷烛之就没有再多问,重新趴进了他怀里。
洗漱过后,荣岁怀里抱着暖洋洋的自发热暖手宝,疲惫的睡了过去。
荣岁看见了那个死去的男人。男人背对着他站着,胸口的大洞不断的往下淌着血,黑红浓稠的血液在他脚下聚成了一小滩,然后如同有生命一般,朝荣岁的方向蔓延过去。
荣岁警惕的退后两步,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男人。周围黑黢黢的,只有他跟男人在的地方有光,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男人的惨状。
男人没有转身,就这么背对着他,倒退着一步步逼近。
黑暗中响起若有似无的痛苦,声音不大,穿透耳膜时却让荣岁起了一层白毛汗。
男人离他越来越近,周围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黑暗,荣岁咬咬牙凭着直觉挑了个方向跑去。
脚步声不远不近的响着,哒哒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粘腻的水声,像是踩在某种浓稠的液体中发出的声音。
荣岁拼命往前跑,但这黑暗似乎没有尽头,不管他跑的多快,脚步声都始终跟着他。
他累的停下来重重喘气,隐约意识到这是个梦,就使劲掐自己的大腿,挣扎着想醒过来。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再次站定在他面前,脚下拖成长长一道的黑红血液再次汇聚在一起。
荣岁已经跑不动了,想着反正也是做梦,就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吼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你去找谁啊,你找我干嘛”总不能因为他发现了尸体就缠上他了吧还讲不讲道理了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竟然真的不再向前,而是缓缓的转过了身
荣岁惊诧的瞪大眼睛,周围明明黑黢黢一片,他却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的脸。